【現時】
“那就這樣吧,餘老師,這周六我一定回學校拜訪。”
掛上電話,歐陽鴻飛看了看手表,十點五十二分,這個電話的耗時超出了預期五分鍾,下麵的工作要抓緊了。
他從電子郵箱裏調取出一份文件,是秘書昨晚加班為他整理出來的。
那雙炯熠的鳳眼放射出鷹一樣的銳利目光,他一目十行瀏覽起幾十頁的文件。
文件的首頁,是公訴案被告人的簡曆:妓女,36歲,單身,育有一子,因利益糾紛謀殺了上司,本來已經認罪,又在兒子的勸說下翻了供。
陳翠翠的資料簡單而直白,沒有可圈可點之處,他看了幾眼就略了過去。
值得分析的是陳宇的資料和自述書。
這個不滿十六歲的男孩,將成為這起案件的唯一一位辯方證人,他要證明陳翠翠並非蓄意殺人,而是出於保護愛子而失手誤殺。
歐陽鴻飛仔細閱讀了一遍陳宇撰寫的事件經過,越往下看,他的心就越來越躁動。
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人,具備律師特有的職業性的冷靜和客觀,很少會被委托人的故事所打動,可是這次,他不得不多費些時間,專注於陳宇的自述。
他用鼠標在文檔上圈圈點點了一番,然後站起身,走出辦公室去給自己泡咖啡。
秘書見了,也沒有接過本是她的分內事,因為她很清楚歐陽律師的習慣。
如果他看完委托人的資料,不聲不響地親自去泡咖啡,實際上是在給自己一段空白的時間,在大腦裏整理事件的來龍去脈,和公堂論點。
這個案子在業內引起了一番小風波,原因之一便是,案件中涉及對男性的侵犯,這無疑是目前社會輿論方麵的敏感點。
公眾對這類事件通常抱有極強的獵奇態度,可是如果真的放到大廳廣眾前去評說,又會因為牽動倫常和性取向問題而諱莫如深。
也正是這種根深蒂固的倫理層麵的偏見,使得能夠走出來為自己維權的受害者,必須承受相當大的輿論壓力。
此外,法律上尚未形成切實可行的用於保護男性受害者的量刑及懲處條款,也是讓此類案件一直處於灰色境地的原因所在。
作為律師行業小有名氣的青年才俊,歐陽鴻飛年輕有為,才二十八歲,就已經在市中心黃金地段的高級寫字樓裏,擁有了一間自己的事務所。
他當時之所以想要接下這個案子,主要就是衝著為男性受害者維權的這一挑戰。
所以他才拒絕了某財團遺產糾紛案這樣的重金委托,而去做幾乎是公益性質的公訴案辯方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