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月黑風高殺人夜。
四個身形魁梧的轎夫,抬一乘銀頂藍昵官轎,腳步整齊而沉穩,從街市東邊緩緩行來。
官轎後緊跟兩名青衣帶刀侍衛。
街市旁的屋頂暗處,隱有一道黑色人影,黑色巾布將頭臉遮掩得嚴密,隻露出一雙幽森漆亮的眼眸,正緊緊盯住官轎。
官轎行不多久,落在一座高門大宅前,轎夫壓轎,侍衛上前打簾。
官轎裏出來一人。
腳下尚未站穩,猛然間眼前有兩道寒光噌棱棱一閃而過,身側兩名侍衛瞬間倒地。
皆是一劍割喉。
黑影翻身落地,手執長劍,直指轎前之人。
“狗太監,拿命來!”
一聲嬌叱,手中長劍翻轉,劍光鱗鱗,直刺轎前之人胸口。
劍尖離胸口隻差三寸,忽的半空裏炸起一聲鞭響,一條軟鞭如靈蛇般扭動而來,黑影執劍的右手被軟鞭纏住,向後一拉,長劍脫手而出。
黑影索性順鞭勢而退,左手迅即從腳踝處摸出一把匕首,揮向軟鞭。
卻沒割斷。
“三丈鞭?!”
黑影一聲驚呼,那軟鞭不停晃轉,纏上黑影腰間,將黑影牢牢縛住。
再一揚鞭,“撲”的一聲,將黑影甩落在地,黑影卻以極快的速度一躍而起,向半空裏縱騰而去。
眼看又要隱入茫茫黑暗中去,高門大宅內外忽密密麻麻湧出數十侍衛,皆手執弓箭,數箭齊發。
一時之間,數十羽箭紛紛密密射向黑影,如一群夜飛的雀鳥,在黑暗中向著歸巢而去。
有羽箭穿透衣衫,刺入血肉的悶響。
黑影一晃,如鬼魅般悄然隱入夜色中去。
執鞭人與數十侍衛湧至轎前。
執鞭人拱手低聲道:“那刺客看身形像是個女子...雖中了箭,卻未傷及要害,隻怕留有後患。”
轎前之人撫胸大笑。
笑聲陰森可怖,如夜梟驚啼。
“她已暗中跟了咱家這幾天,打量咱家不曉得?想要咱家的命---哼哼!沒那麼容易!那箭頭上已都淬了劇毒,此時就是大羅神仙來,她也休想活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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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朱雀坊,顧府。
晴碧閣。
錦繡閨房裏,雕如意梅花紋的窗子下擺著一張高腳軟榻,唐越兒閑閑蜷臥於軟榻上,托著腮,默然望向窗外。
庭院裏有一株杏樹,滿樹的粉白花朵,開得如雪堆雲一般,風吹過,飄落下一場花瓣雨。院角攀著一架迎春藤,綠葉蔥盈,嬌黃的花骨朵兒開得豔,都爬到粉牆外邊去了。有幾隻小雀兒,落在粉牆頭,唧唧喳喳叫個不停。
正是春光明媚,和風柔煦之時。
唐越兒卻覺百無聊賴。
心中鬱鬱,滿腹驚疑愁緒,難以消解。
蜷得久了,身子愈發懶,想抻一抻胳膊腿兒,一抬腳,“哎喲”一聲,痛出聲兒來。
左腳踝上纏著厚厚的白布條。
說是受了傷。
怎麼傷的?
唐越兒不曉得。
她隻記得自己中了箭,一路咬牙忍痛,好容易逃到城外,誰料想那箭上竟淬有劇毒。
哼...那狗太監果然夠陰狠,竟然設下了埋伏,故意引她上鉤,還拿淬了劇毒的箭來射她。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總有一天要將那狗太監的狗頭砍下來,方才解恨。
唐越兒心中忿恨不已,咬牙切齒的暗自琢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