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中,八個人圍桌而坐。
此時幾人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無人敢異動。
就在一分鍾之前,他們的其中之一在親眼看見一個大活人突然出現在桌對麵的椅子上,然後就像中邪了似得驚叫出聲,結果吼到一半,剩下的半個音節似卡在了嗓子眼,兩眼一番,昏死過去了。
詭異的氣氛被這聲慘叫推向高潮,恐怖傳說和靈異死亡事件開始在眾人腦海中輪番上演。
甚至沒人敢上前確認男子是真死還是裝死。
突然出現的是一名男子,僅露出來的半張臉能看出他的模樣極其出眾,長睫如瀑,在眼底打出一片陰影,頭微歪向肩膀,下半張臉掩藏在大大的白色口罩下。
隻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此刻身處哪裏。
——他們都是突然出現在椅子上的。
當真活久見。
最後一個在眾目睽睽之下降臨在椅子上的此刻還睡著,連剛剛的驚叫聲都沒有吵醒他。
良久的靜默之後,眾人緊張氣氛有所緩和。開始小幅度地彼此打量。
漸漸地,有人開始把不善的目光聚在仍然睡著的男子身上。這種時候與他人格格不入的,還是如此安然自若者就會莫名的惹人煩。
八人中有一對情侶,女生是這群人種唯一的女性。
她心思剔透,看出了有人不懷好意,正準備大著膽子叫醒身旁睡著的男子,就突然聽見他“嗯”了一聲醒了過來。
男子眼睛還沒睜開,眉心卻立刻皺了起來,顯得很煩躁,全身上下揣著起床氣。
江絮是被頭疼醒的。
他記得前一刻在公司的茶水室準備煮咖啡,咖啡豆恰好沒有了,便矮下身到櫃子裏翻找。櫃子裏側好像比平時都要暗,然後也不知道是眼前的畫麵開始扭曲還是他的大腦開始暈眩,整個人在下一瞬就昏了過去。
他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揉在眉心和太陽穴上,卻又猛地頓住。
不對勁。
他緩緩睜開眼,快速掃視了下桌邊打量他的七個人,哦,還有一個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真死還是裝死的。
他右手邊的就是那個女生,挨著她的應該是她的男朋友。長得眉清目秀,穿著奇裝異服,格格不入四個大字昭然若揭。他此刻左手正緊緊拉著女生。
然後是個圓眼睛男生,一看就是學生黨。
“裝死男”就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逆時針的下一位是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手邊還有個公文包,高管模樣,大概是準備趕赴什麼會議,卻被突然弄到這裏來的。不善的目光便來自這個人。
而下一位青天白日還穿著一身睡衣,像是一個居家辦公的自由職業者,一般無業遊民都是如此美其名曰的。
最後一位在江絮的左手邊,脊背挺得很直,抱臂垂頭,一半臉被前額的劉海遮擋,另一半掩在陰影中,存在感極低。
遠處壁爐中的篝火燒的很旺,隻是壁爐裏無木也無碳,不知道那火到底是什麼在支撐它的燃燒,也完全沒有可燃物燃著的“劈啪”聲。
他們所在的圓桌離壁爐有四五米遠,途中漆黑一片,而火光像是穿越了時空點亮了他們的所在地。
沒有一點邏輯性可言。
圓桌上蓋著紫色厚絲絨桌布,質地考究,帶著西歐中世紀的古樸氣息。和十幾米外的窗簾同樣的材質。
那是屋子內第三處光亮源。
隻是這處也同樣不合常理,外麵天光大亮,卻似乎恰到好處地被隔絕在窗外。因為紫色絲絨布的這一側,連光線柱漫反射的塵埃都瞧不見。
江絮眉心皺的更深了,不耐煩地開口:“你們是誰?”
聽到江絮說話,圓眼睛男生條件反射般挺直了上半身,活像被老師點名,:“我我”
我了半天沒我出來個所以然。
“嘖”江絮覺得更煩了。
“問別人之前難道不應該先自我介紹麼?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吧?”高管男嗆聲道。
江絮眼皮很薄,隻掀開一半看人時,目光會很冷,有點不近人情,他漫不經心地開口:“哦,我又不想知道了。”
欠揍語氣成為拉仇恨的一把好手,不善的目光瞬間又多了幾處。
江絮不再說話,索性癱著一張臉和其餘人大眼瞪小眼。
眼看著僵持的氣氛不是滅亡而是爆發,屋內出現了第四處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