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盛世,長安富貴人家多如牛毛,其中博陵崔家在眾貴族中最為富貴,連當朝天子的本家李氏也是不及的。
刑國公崔正和年輕時因入朝為官,帶著一家子到了長安城,幾十年過去了,崔氏也成為長安城中的第一大家士族。
偏偏越是富貴的人家,糟心之事越多。
繼五年前崔家二房長子崔景誨寵妾滅妻氣死正妻盧清新之後,如今長房嫡次子崔景崇也因同樣的理由,逼得正妻盧清楚自請下堂。
當然,這“自請下堂”出自躲在刑國公夫人的長寧院外頭看熱鬧的人之口。
人家二少夫人說的可是和離!
刑國公夫人前一日才從太後宮中出來,歇息了一日不到便聽聞了孫兒崔景崇幹的好事。
他竟為了個上不得台麵的賤妾,當著那麼多下人,大駁自家媳婦的麵兒!
這會兒孫媳婦兒正跪在自個兒當前,說什麼也不起。
頭痛地撫額,給邊兒上的兒媳遞了個眼色。
崔家長房媳婦,也就是盧清楚的婆母楊氏,上前要扶起兒媳,苦勸著:“這事是崇兒不對,為娘跟你祖母定會為清楚你討個說法。隻是和離這種氣話,可莫要再說了。”
嫁人三載的女子美貌依舊,隻是成熟中帶著清麗,卻並不似尋常婦人那般帶著嫵媚。
盧清楚知曉這回是自己任性了,心中越發覺得愧對婆母與祖母。
無論她與崔景崇如何不和,家中長輩始終對她猶如親女。
“母親,祖母……請恕清楚不孝。和離一事,我已經三思過了。既然景崇他不喜我,我們也實在沒必要做一對怨偶。”
“……”
楊氏捏著手帕,恨兒子那個不成器的東西,盡學二房崔景誨那點子敗壞的德行!
國公夫人六十多歲的年紀,額上一條絨布繡花抹額,手撐著額角似乎不太舒服。
半晌長歎一聲,看著堂屋中的孫媳婦道:“好丫頭,先起來坐著,等崇哥兒過來了,你們二人把話再說說明白。”
如此,盧清楚也不能再跪,否則便成了脅迫。
乖順地在婆母身旁坐下,微低著頭也不再說話。
出來尋茶水的丫頭秋穗兒剛出院門便被府中聞訊來打探消息的丫鬟婆子給拉住,就想從她口中探聽些什麼。
秋穗兒機靈著呢。
不耐煩揮開眾人,年紀不大架子卻擺得很足,微抬了下巴道:“可都是無事可做?趕明兒個我去稟明老夫人,將府中的閑雜人等都打發了如何?”
幾個丫鬟婆子瞧著她趾高氣昂的背影,沒少暗罵“小賤蹄子,狗仗人勢”!
“瞧著是打聽不到什麼了,我估摸著二少夫人也就是氣狠了,故意鬧騰一陣兒罷了。”
某婆子擺手就要走,卻聽另一婆子道:“我看不一定,二少夫人嫁進來三年,在二公子那裏大小氣受了無數都沒鬧,今兒個怎就想起來鬧了?”
“嗨,就是個泥人兒他也有三分脾性,更何況二少夫人是個活生生的人。忍了三年,還不許人鬧騰鬧騰麼!”
府中巡視的護衛聽了這話都忍不住讚同。
三年多前,刑國公府的嫡長孫崔景行參加科考,原本隻是抱著去試試水的態度,不想竟一舉中了頭狀,隨後便被皇帝外放到益州做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