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溫暖和煦,帶著微風從窗戶縫中擠進來。
墨藍被子鼓起一個小山丘,有規律地起伏著。
半個小時後,小山丘微微蠕動,從被窩裏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他探向床頭櫃,還沒有摸到手機,就被另一隻溫暖的大掌握住。
陸希年頓住,反應了半天,才從被窩中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來,眼神迷離。
“醒了?”
熟悉的聲音鑽入耳裏,陸希年跟詐屍一樣坐了起來,看到坐在床邊的男人,二話不說撲進了他的懷中。
男人還穿著出門那一套風衣,整個人風塵仆仆的,還有帶著濃鬱的煙味。
陸希年皺了眉,抱怨道:“你抽煙了?味道臭死了。”
“抱歉,熏到你了。”
程峪將指尖穿入他的發間,天然卷的柔軟黑發經過一夜的亂滾,此刻亂蓬蓬的,每一根都在繞著他的骨節,就跟它們的主人一樣纏人。
嫌棄歸嫌棄,陸希年並沒有放手,他抱著程峪勁瘦的腰,靠在他身上:“你不是說明天才能回來嗎,怎麼提前了?”
“我提前回來不好嗎?”
“沒有,特別好,我特別想你。”
陸希年緊緊抱著他,慶幸自己昨晚偷偷喝酒之後自行處理了,要是被程峪聞到酒味,他可就不好解釋了。
正心虛著,程峪拉著他坐直,健碩的雙臂環住他,慢慢用力,幾乎要把他嵌入骨骼中。
程峪貪婪地嗅著他頸間的薄荷冷香,聲音沙啞疲憊,像是許久未開口的旅行者:“我也很想你。”
兩人從大學相識,畢業後飛到國外領了結婚證,今年是在一起的第十個年頭。
三千多個日子相處下來,他們早就對彼此了解得透徹,程峪隻說了五個字,陸希年就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
陸希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脊背,小獸用他柔軟的爪子撫慰受傷的猛獸,他微微仰頭,親了親程峪的嘴角。
“怎麼了嗎?”
“沒事,隻是有點累了。”
“那你怎麼不躺下來休息呢?”陸希年掀開被子,猝不及防露出兩條筆直修長的腿,他嘴角一抽,不動聲色縮了回去。
應該是昨晚喝酒後感覺熱,他把褲子脫掉了。
兩人是正經夫夫,早就坦誠相見無數次,什麼地方沒看過,隻是現在時機不對,他明明是讓程峪休息來著,這冷不丁露一雙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邀請。
陸希年抿嘴。
程峪去國外出差有半個月之久,平時不是視頻就是電話,他想程峪想得慌,邀請來一次也是合情合理。
於是他抬起下巴,理直氣壯地把腿露了出來。
陸希年天生皮膚白,深色床單襯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眼神明亮,有幾分小期待。
程峪眼神一暗,情難自禁伸出手。
搭在了他的被子上。
然後,
把陸希年蓋住。
陸希年:?
程峪起身,將風衣脫掉,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背著陸希年,看不清表情。
陸希年:“老公?”
“年年,換好衣服出來吃早飯,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程峪鮮少用這種嚴肅的語氣跟陸希年說話,床上的青年偏頭看著他離開房間,很是茫然。
突然,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抓起衣服領口狠狠嗅了兩下,確定真的沒有酒氣,這才鬆了口氣。
不是他喝酒的問題。
外麵廚房響起動靜,程峪正在給他做早餐。
陸希年翻身下床,在衣櫃裏找出程峪的襯衫穿上。
寬大的襯衫堪堪遮住重要部位,兩條細長的腿暴露無遺,好在現在是夏天,地麵也鋪著柔軟的羊毛毯,即使是光著腳也不覺得涼。
他無聲無息溜到廚房,惡作劇般撲到男人寬厚的背上:“老公,愛你哦!”
男人手一抖,鍋鏟哐當一聲掉到地上。
氣氛死一般沉寂。
“別鬧,出去外麵等。”
程峪拉下他的手,彎腰將鍋鏟撿起來,打開水龍頭衝洗幹淨,繼續翻炒鍋裏的菜。
廚房中油煙四起,熱火朝天,陸希年的臉色卻漸漸變冷。
他盯著程峪的背影,張了張口,最後沉默退出廚房。
他不笨。
能夠渾了兩年,高三零基礎衝刺,踩著分數線跟程峪一起上a大,可見陸希年的智商不低,如果真要比,他沒準比程峪還厲害。
所以他看得出來程峪對他的態度變化。
離開半個月,程峪對自己冷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