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胡叔用槍瞄準了孫姑,一切便都靜止下來。
孫姑不再動,望著胡叔的方向,額頭上的冷汗還沒有完全褪去,但表情卻慢慢的平靜,她低著頭冷笑。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嗬嗬,虧我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現在看,真是個笑話。”
胡叔嗬斥道:“別廢話,你背著三條人命,血債累累,抓到你是早晚的事,你現在舉起雙手,不要亂動,跟我們回去!”
孫姑冷笑著,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冰冷:“三條人命……嗬嗬,那算什麼?你以為你們有資格來審判我?
我殺了他們,那都是海神娘娘的旨意,海神娘娘是海神島至高無上的神靈,隻有她才能主宰一切。”
胡叔正色,“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殺人就是犯法,無論是神明指使,還是你個人自以為是,犯了罪,就該受到法律的審判。”
說到這,胡叔突然爆了一句粗口:“我擦,我跟這個瘋子廢什麼話啊,去,拷上,帶回局子裏審。”
胡叔吩咐了一聲,左右兩邊趕來的警察就圍了過去,可就在這個時候,孫姑卻忽然把什麼東西塞進了嘴裏。
然後雙目變得通紅,像是著了魔一樣,咧著一嘴慘白的牙齒,嘎嘎的冷笑。
“你們這幫愚蠢的凡人,我說過,我是奉海神娘娘之命替天行道,那些辱罵海神娘娘的人,就不配活著!
沒有海神娘娘的庇佑,哪有他們的今天周喜才,沈淑梅,還有那個楊老頭兒,他們都應該去死!去地獄贖罪!”
看著孫姑發瘋的模樣,所有警察都放慢了腳步,小心的觀察著她的動向。
孫姑笑的愈發猖狂,然後她拿手指著胡叔:“海神娘娘是不容侵犯的,海神娘娘也不容你們審判,嘿嘿,你們沒資格審判我!”
一邊說著,孫姑一邊跪了下來,她望著海神娘娘廟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然後麵帶笑容,從懷裏掏出了一盒火柴。
我大驚失色,連忙喊著胡叔。
“不好,她要自殺!”
胡叔瞪大了眼睛,剛想衝上前,火焰便隨著火柴盒邊角的‘刺啦’聲悄然響起。
下一秒,孫姑神情自若的合上了雙眼,然後,吞下了那一團小小的火光。
時間仿佛都停止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吞火自燃深深震撼。
月光如水,烈火熊熊。
隻是片刻的功夫,一條鮮活的生命便已無影無蹤。
她自以為可以溝通神明,讓自己獲得神力的火舌花,最終卻成了她自己的葬身之物,這不知道是不是一種極大的諷刺。
冥冥之中,似有天定。
也許這一切她也早有準備吧。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感慨,胡叔則罵了兩句孫姑,然後便叫著收隊。
一具死屍,死無對證,想要結案並不容易。不過所幸還有火舌花作為證物,倒也可以讓這一樁持續了五年的海神島玄火焚屍殺人案告一段落。
簡單打掃了現場,又做了一些安民的工作,胡叔便準備回到縣裏交差。
臨走時,胡叔拍著我的肩膀,無非是一番誇獎,說我頭腦好,很適合幹警察之類的話,然後便又囑咐我要好好的保重身子,身子才是革命的本錢。
我一一都記下,而且也跟胡叔說起了火舌花的重要性,雖說現在因為這一起玄火焚屍連環殺人案,火舌花的秘密很難再保留下來,但是這種凶物,終歸不適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很難相信,火舌花一旦大規模的研究種植,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遭難。
胡叔點頭表示理解,而且也答應我會保守相關的秘密。
畢竟他也目睹過,火舌花究竟有怎樣的威力。
對於胡叔,也對於我,所求的無非一個安定。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也確實沒有大肆公開的必要。
上船之前,胡叔還笑著對我說:“我答應你保住這個秘密,你可要讓你老爹請我喝酒。”
我笑著招手,看著小船在夜色中悄悄遠行。
胡叔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夜裏的淩晨一點。我與阿年走在回山的路上,兩個人肩並著肩,身後披著月光,如行夢裏。
阿年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想來是剛才的一幕太過震撼。
小丫頭沒出過山,廟裏生活清苦,別說手機,便是電視接觸的都不多,對於這樣的事自然是連想象都不曾想象的,何況親眼目睹。
於是我安慰阿年:“小丫頭,人的命都有定數,這一切也都是自己的選擇,你也別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