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將肖百樺放開，轉眸看向四周景象。
熟悉的景物，熟悉的畫麵。
他抬手摸到額前的留海，垂眸看到破著洞的牛仔褲，以及調色板一樣的上衣。
暖融的日光下許昭的背後滲出一層薄汗，他的麵色卻十分平靜，甚至可以說，平靜到近乎異常。
幾分鍾後，許昭掀起眼皮，輕扯起嘴角，像是成功作了惡作劇的壞孩子，他的笑容肆意而嘲弄：“跟你說著玩呢，還真信？”說著逼近肖百樺，目光居高臨下：“難道你真覺得我會看上你？”
本低著頭的肖百樺不敢置信地抬頭，像是不明白許昭為什麼突然這樣說，他大睜著雙眼：“許昭同學，你在說什麼？你怎麼……”
“因為不想跟你裝了，沒意思。”許昭替他解惑，“你不知道演戲挺累人的，尤其和你演。”
緩了片刻，肖百樺纖細的五指緩緩收緊，他抬眸，好似終於理解許昭剛才說的話，他咬了下牙齒：“許昭同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之前明明不認識，我…我也沒有得罪過你。”
“你是沒有得罪我。”許昭點頭，“但我看你不順眼，想逗你玩不行？”
“可惜了。”許昭滿臉遺憾，唇角卻是彎的，“浪費我這麼長時間，你還跟石頭一樣，太沒意思。”
肖百樺怔了片刻，垂在身側的手指越收越緊。
茲啦——
許昭繼續笑道：“感情的確不能勉強，不過你未免太把自己的感情當回事，在我這裏你的感情一文不值，能玩就玩，玩不了，那就算了。”
茲啦——
許昭：“知道嗎？你連讓我多花時間都不配，又怎麼會真的喜歡你？”
茲啦——
“……為什麼是我？”再開口時，肖百樺的聲線顫抖起來。
他身後綠樹高樓再次抖動，空氣中茲啦聲不絕。
許昭後退了幾步，看到身穿校服的圓臉女生跑到肖百樺身邊，撿起他掉在地上的書包:“肖百樺，你沒事吧？”
女生安撫道:“你別怕，盛奕來了，他不敢拿你怎麼樣。”說完瞪許昭一眼。
“來了啊。”聞言許昭心情很好地轉身，看向梧桐樹下的俊朗少年，語氣慵懶，“正好，你不問怎麼是你嗎？”
許昭抬手指向盛奕，背對這肖百樺道：“誰叫他眼神不好看上你了，他喜歡誰我就不喜歡誰。”
許昭半側過臉：“沒聽明白？”
“那我就說清楚點。”許昭扭過頭，大步走到盛奕麵前，凝視盛奕平靜且漆黑的眼睛，彎唇，“除了我他誰都不能喜歡，他喜歡誰我就想毀了誰，我喜歡他，所以我討厭你，想整你，可惜沒成功。”
許昭轉身，緩緩問：“現在聽明白了？”
茲啦——
肖百樺鬆開咬住的下唇，眼中情緒複雜，他身旁的女同學也滿臉震驚。
不斷顫動的高樓，漸漸扭曲的天空，陽光化作金絲線裹纏著虛幻的世界，除了許昭，所有人陷在自己的情緒中，對周遭可怕的變化無知無覺。
許昭站在原地，淡淡注視著眼前的一切變化，再次看向依舊處於複雜情緒心裏的肖百樺：“不信？”
許昭勾起唇角，轉身大步走到盛奕麵前，抬起手指，不知是在問盛奕還是在問自己：“下次你也不會記得，對不對？”
冷峻的少年眼神平淡，麵無表情，而後他的身子突然僵硬，平靜淡定的模樣在瞬間讓唇間的吻擊了個粉碎。
嘶嘶的風聲響在耳邊，頭頂的天空已經出現裂痕，許昭的唇貼在少年的唇上，感受著少年的震驚和僵硬。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
你還是你嗎？盛奕。
下次你也不會記得，對不對？
所有人都不會記得，對不對？
茲啦——
許昭鬆開盛奕向後退去，轉身對混沌中的肖百樺道：“信了嗎？”
“那……”許昭看向頭頂的天空，笑道，“試驗結束——”
斯啦一聲，所有景象在頃刻前破碎開來，宛如碎裂的玻璃碎片，在瞬息間撒向大地……
片刻後，許昭睜眼——
身後是暖融的陽光，眼前是一堵牆，他兩手撐在牆上，懷裏是個身穿校服的秀氣少年。
少年柔嫩的雙唇輕抿，眉眼微垂，垂放再褲縫邊的左手握成拳，右手欲抬：“許昭同學，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
太陽即將西斜，落下幾縷打在許昭背後，拐角處傳出若有若無的笑鬧聲，後被教學樓那邊傳來的清脆鈴聲完全掩蓋。
鈴聲漸消，方才的笑鬧聲也隨著學生的走遠而消失，四周歸於寧靜。
第二次回到起點的許昭安靜凝視肖百樺幾秒，而後額頭壓在胳膊上，似愉悅似嘲諷地悶笑起來。
他笑得胸腔都在抖動，幾乎讓挨著他的肖百樺跟著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