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千年了,沒想到除了庚辰那廝,還有人能和爺戰到這等地步……”無支祁扶著右臂,啐出一口血絲,瞧了瞧躺在水麵上殘甲襤褸的袁小美,將那架海紫金梁指在袁小美胸口道,“是爺贏了。”
袁小美此時連氣也喘不動,筋疲力盡道:“你,你殺了我……”
無支祁咧了一下嘴,舔了口獠牙道:“你走吧。”
“咳,咳,敗即是敗,你為何不……咳,殺了我?”袁小美喘了口氣,發絲散在水中,水珠晶瑩,臉頰上妖紋依舊殷紅,與鮮血相映。這無支祁真不是蓋的,不愧是上古奇妖,竟能憑手中之棍破了自己的八九玄功。嘛,雖然自己也將他的八九玄功破了個七七八八。
“你我同根同源,要爺如何下得去手?”無支祁提起棍子,桀驁不馴的臉上露出一絲倦意,蹲下身撫了撫她臉頰,“那時候,爺隻是不服那姒文命罷了,也許是那山精水怪太多,爺都忘了自己是隻猴子。”
這話說的,令無支祁自己都很吃驚,他本是不該說出這種話的,便又佯裝啐了一口,憤憤然道:“麻煩,千年,果然能改變許多東西……”
“你……是說自己很孤單?”
“……”沉默之後,四目相對,那雙金色的眼睛中蕩漾著水花樣的波紋,無支祁沒說什麼,轉身要走,浮在空中的水麵終於被戳破,卻是那小張太子掄楮白槍,帶著四大神將殺了過來,小張太子遙遙喊道:“袁姑娘小心,張某來了!水怪,還不速速投降!”
“嘿呀,這下麻煩了,”無支祁右臂已然負傷,隻得左手掄棍對敵,“來吧,爺這輩子就沒有投降一說!”
袁小美已是精疲力盡,說得出話,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無支祁也是強弩之末,力不能穿魯縞,饒是如此,小張太子五人依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無支祁拿下。就如千年以前,用鐵索鎖住頸脖,鎮壓在淮陰龜山腳下。
看著無支祁被押入龜山,袁小美已經包紮好傷口,麵色還有些低沉,小張太子湊過來,遞給她一盞酒道:“袁姑娘,今日之事,全仰仗你了。”
“算不得什麼,”袁小美撩了撩眼前秀發,接過酒盞,一飲而盡道,“此乃神將職責罷了。”
“隻是……”隨即,小張太子的話語閃爍起來,“今日我沒能及時支援,抱歉了。”
袁小美甚是聰慧,自然瞧出他話語中的問題:“嘛,好歹撿了人頭,也算沒誤了正事,隻是看你這樣,似乎還有什麼話沒說吧?”
小張太子見她戳破,這才道:“不錯,今日你與無支祁淮水雲端大戰,雖然擒獲那水猴子是大功一件,然而兩岸洪水滔天,卻枉死了成千上萬的百姓,天庭……”
“明白,反正天庭一向如此。”
天庭聖旨午後即到,言說袁小美雖擒怪有功,然不憫下界蒼生,致使生靈塗炭,罰龜山腳下看守無支祁,無天庭將令,不得擅離。
袁小美又能說什麼呢,天庭上星君無數,自己不過是普天星相,千真萬聖之一罷了,罰一人以慰人道,對天庭來說已是極賺的買賣了,好在神仙長生不老,千年萬年也不過是轉瞬而已。
“小妮子,你說說你,如今與爺下場一樣,圖個什麼?”被鎖鏈束縛的無支祁滿臉戲謔,瞧著山洞洞口斜坐著的袁小美,咧嘴嘲諷。
“本小姐是天庭的神將,聖旨如何說,我便如何做,要你多管?還有……”袁小美望著洞外,看那晴空萬裏,海清河晏,手中擎天白玉柱伸長,在無支祁腦袋上敲了一下,“我們不一樣,你是囚徒,本小姐是長官。”
無支祁修行八九玄功,自是練得銅頭鐵骨,袁小美敲這一下又沒運真力,因此不痛不癢,反而叮當作響,似是樂器,無支祁嗤笑道:“隨便你怎麼說吧,小妮子,給爺講講外麵的變故吧,當年爺混跡天下時可不知還有什麼天庭,神將之類的東西。”
難得空閑,袁小美坐直身體道:“好啊,那就給你講講吧,你被禹王封印之後,大禹治水得有天下……”
無支祁撇了撇嘴道:“他得了天下,還不知道怎麼抹黑爺呢,那爺不就成反麵教材了嗎?”
“沒錯,你就是反派,可惜還不是大反派,”袁小美輕笑一聲,接著道,“其後造九鼎,建夏朝,王位世襲,曆四百七十年。成湯代桀,建立殷商,續五百餘年,殷紂殘暴,武王伐紂,便有了封神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