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花錦道:“你自稱學生,我實在受之有愧,論見識才學,我未必及得上諸位。我倒想稱諸位為先生,還像那日在茶館似的,盼諸位先生多指點呢。”
她說得眾士子不好意思起來。
蘇誌燮連連拱手,“長公主千萬別客氣,您的事跡學生們來汴京後都聽說了,我們對您都十分佩服!”
事跡?
她實在想不到這些士子能聽說她什麼事跡,無非是她天生克夫,再或者仵逆尊長,又或者是恬不知恥占了文平侯府的家財……
好像沒一件是好事啊。
趙花錦微微麵紅,心虛得很。
“我聲名狼藉,讓諸位見笑了。”
“長公主怎會是聲名狼藉?”
蘇誌燮身後的嶺南士子,忍不住搶話,“莫說您慷慨贈金資助我們等貧寒士子,單說您在汴京城開了多少善堂收留老弱難民,這是天大的善舉啊!”
“是啊!還有那些米鋪粥鋪,招的全是逃到汴京的難民。表麵看是經營生產,其實細想便知道,這是長公主給那些難民提供差事,有意養活他們!”
這些內情尋常百姓或許看明白,可這些士子都是飽讀詩書的,怎麼可能看不明白?
趙花錦沒想到,他們說的“事跡”居然是這些事。
她笑了笑,“這些事確有,不過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而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深居宮中難以親力親為這些小事,所以命我來做,我不過是個跑腿的,要謝還得謝陛下天恩。”
她朝天拱拱手,一臉敬意,那些士子也不得不信。
趙花錦隱約聽見有人說,“我就說嘛,咱們的陛下不可能真的那麼荒唐,否則咱們還考什麼春闈,當什麼鳥官?”
“不論怎麼說。”
蘇誌燮一臉虔誠,“還是長公主心善,才能將陛下交代的事辦得這樣好。”
趙花錦瞧著眾士子對她萬分敬佩的模樣,不禁挑挑眉。
她的確打算收服有才華的士子,將來或許能有大用,卻不想那麼著急,所以先前送金銀她是匿名讓人送去的。
沒想到這些士子頗有手段,竟查出金銀是她所贈,還借今日之宴特來感謝她……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趙威行在旁聽著,適時開口道:“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長公主救助難民的行為,還不止這些。”
“那還有什麼?”
他這話順利吊起眾人的胃口,那些士子和將士們都看著趙威行,等著他補充。
趙威行淡淡道:“長公主在河東難民湧入京城的一開始,就收了他們中許多人到府上充為奴仆,還鼓動她的舅舅家也效仿,為的就是讓這些難民過個好年。為此,王府中有些長輩對她很是不滿,處處挑剔她責怪她。”
這話半真半假。
趙威行是在和羅立的對談中無意聽聞,羅府也有不少從難民裏收來的奴仆。
而直郡王府那些人對趙花錦不滿,當然也不全是為難民之事,其中複雜深意,不必同外人細說……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王府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開祠堂之事,還與難民有關?!
“這個我們可以作證!”
有先前參與那件事的城防軍士兵道:“那日就是我們隨衛將軍去直郡王府保護長公主的,怪不得我說長公主的仆人怎麼會被他們世子夫人關起來呢,敢情就因為他們是難民出身,世子夫人瞧不上?”
有人開了頭,便有人跟著說,“你們是沒瞧見啊,那日世子夫人像烏眼雞似的,恨不得吃了長公主和長公主她娘!要不是咱們進去護著,長公主要吃大虧的!”
還有人道:“長公主愛護平民百姓,怕是早就讓那些貴人們瞧不慣了!聽聞先前在街麵上,長公主還怒斥了一個縱馬馳騁的紈絝公子,替那些攤子被踩壞的小販討了賠償!這不是又得罪人了麼?”
“這事我知道,我姑媽的鄰居就是在那條街賣菜的,他得了足足二兩銀子的賠償,回去到處跟人說長公主真是個好人!”
人人都這麼說,越說下去,在座眾人看趙花錦的目光越滿是崇拜。
趙花錦打小習慣了被人嫌棄被人欺負,長大了更因為克夫受盡欺辱,像這樣被所有人追捧的場麵,她還有些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