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回想起缺牙巴光棍深夜闖進寢室這件事,孟駝玲就覺得惱火。在去不去之間她一直在糾結。但看到有暴力傾向的他這麼揍自己的孩子,孟駝玲還是心軟想去勸阻。
沒媽的孩子像棵草,孟駝玲對生活在單親家庭的孩子的境況感同身受,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出麵,她不想讓怨恨的種子埋藏在金華幼小的心靈裏,然後將悲劇一代一代的延續下去。
孟駝玲雙腳剛踏出範長庭家大門,電話鈴聲響起。
“孟老師啊,知道我是誰嗎?”一個陽光大男孩的聲音從聽筒傳進耳朵。
“這不有來電顯示嘛,當然知道是鼎鼎大名的艾飛翔艾老師唄!”孟駝玲調侃道。
“孟老師啊,是這樣的,我們赤誠之心支教團經過研究,決定為你們學校所有的學生提供學習用具。你把每個年級的學生人數統計好報給我。不出意外的話,下周就能夠到位。”
“艾部長果然雷厲風行啊!這麼快就給把事情給落實好了。那好,我一會兒跟我們學校的校長核實好人數之後發短信告訴你。”
別看範長庭在專心致誌的數錢,可他的耳朵也沒閑著。
等孟駝玲跟範長庭把各年級的學生人數統計好之後,孟駝玲發短信的時候多加了一個人頭數,這個名額是給河對麵騰家寨子的騰漫的。
當孟駝玲準備去金華家的時候,已經聽不到孩子的哭聲了。遠山又恢複了它的寧靜。既然一切都已經風平浪靜了,也省的她再操心。
第二天上學,那個叫金華的小男孩照舊跟同學們在操場上撒歡的跑啊跑。一群孩子弓著腰,左手摸著地,右手高高的舉過頭頂,他們簇擁著一個大一點的男孩子唱起了歌謠:
栽白菜,吃白菜;
栽一窩,吃一窩,
按到哪裏摸?
那個站在孩子們中間的男孩子小手一揮,喊道:“按到樹子摸。”
於是,一群孩子一陣瘋跑,朝著手指的方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去,誰第一個摸到那棵樹,誰就是下一個發號施令的指揮官。
有些孩子跑著跑著就摔倒了,即使這樣,也會連滾帶爬的去摸那棵樹。所以,眼前的這群農村的小男孩,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沾滿了灰土。
他們沒有去過兒童樂園,不知道城裏的孩子弄髒了衣服會被家長責怪:“哎呀呀,怎麼搞得這麼髒兮兮的呀,像乞丐一樣醜死了。”
大山就是農村小孩的兒童樂園。他們是大山的孩子,是河流的孩子,是自然之子。小小的石頭在手裏也能玩出很多花樣。
在牆角,在教室的課桌上,三兩成群的孩子玩著“撿子”的遊戲。他們把五到七顆小小的石子丟到地上或者桌麵上,然後根據石子的分布,從中挑選出一顆向空中拋去,在石子落下之前抓起地上的石子,根據自己的能力,可以抓一顆兩顆,也可以一次性全部抓在手裏,然後再接住掉下來的石子。
撿子花樣繁多,趣味性強,不僅考驗抓拋技術,還考驗你的應變能力和一心幾用的本領。所以很受孩子們的喜愛。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能圍在一起比賽。
一個滿臉雀斑,頭發淩亂的女孩子蹲在牆角揚起臉看向孟駝玲,她癡癡的問道:“孟老師,一起來玩兒呀!”
孟駝玲看著那個智力有障礙的女孩田野花,笑道:“老師呀小時候已經玩膩了,你們玩兒吧,你會玩兒嗎?”
那個叫田野花的女孩子,嘿嘿的笑著不說話,一把搶過正在撿子的同學手中的石子,就開始給孟駝玲表演。別看已經上了五年級的她連一加一等於幾都不會,語文知識學習的能力還不如一年級的學生,可是,在這個遊戲上,她卻出奇的厲害。
那些小石子在她的手掌裏上下翻飛,就像一個個小精靈活靈活現。一會兒穩穩的落在如老樹皮一般的手背上,一會兒又牢牢的躺在布滿老繭的掌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