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員工聽到消息,從一開始的驚訝茫然,到後來的接受現實,其實也就用了三五天。因為他們也都是有耳朵有眼睛的,除了服裝廠,最近報紙電視台也在大力宣傳“國營改製”的事。
接受了現實,接下來就是要為自己的處境考慮了。
大多數人還是希望在玫瑰幹下去的,畢竟這是他們習慣了的工作,失業下崗他們還真不知道去哪找工作去。
這時候人們心裏就又有了新的忐忑,新來的老板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會不會把他們都辭了另外招新人?就算繼續用他們,工資怎麼算?
以前他們是和服裝廠職工一樣的待遇,以後年節的那些福利還會有嗎?再以後呢,退休老保誰管?生病住院誰給報銷?……
關鍵時候還是玫瑰酒店總經理呂學超出麵穩定人心,呂經理召開了個全體員工大會,會議的主要內容是告訴大家,他通過上頭的關係打聽了,新老板接手以後,這裏還是要開酒店的。
既然是開酒店就得用人,滿宏陽城夠規模的酒店除了省市招待所,統共也就是那麼十來家。在這十來家裏玫瑰現在雖然排名靠後了,可也是老牌子,這裏的員工也都是服務行業的老資格,所以新東家幹啥要放這著些熟手不用呢?
至於工資福利這些,他也打聽了,以後不隻這裏,所有的工作都是要簽合同的,叫作“合同製”。而簽合同和以前的國營鐵飯碗比當然不那麼牢靠,所以,在工資上隻能增加,沒有減少的道理。
絕大部分參會的人都覺得呂總說的有道理,隻有人事部負責人張雪說了句:“新老板人咱們還沒見著呢,你就能肯定人家是怎麼想的?非得用咱們?”
張雪的話一出口,就有一部分員工跟上來,這個說:“是啊,萬一人家以前也是開酒店幹賓館的,有自己的人手呢?”
那個說:“咱市裏就有旅遊學校,那裏有專門學酒店服務賓館服務的,多數是些小姑娘,長得好看還年輕,人家不會去那招人啊。”
還有的說:“那些旅遊學校的出來都不好找工作,能到咱們這樣的好地方來,那還不樂不得的……”
呂經理冷眼看著說話的幾個人,多數是和張雪走的近的,三個餐飲部的,還有兩個是客房的,都是張雪的人。
這個張雪,以前仗著跟總廠老廠長那邊沾點親戚,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培養自己的勢力,想要取他這個總經理而代之。
現在以為換新東家了,她的機會來了?還真是個不知道死的鬼!
老廠長受他女婿的牽連已經退休了,說“退休”那是上頭給他留著臉,其實就是給免職了,背後沒了這棵大樹,就憑她拉攏那幾個人,還想跟自己分庭抗爭?
當下就沉了臉,再不和以前一樣對張雪的挑釁總是和顏悅色的回避著:“張經理你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不覺得不合時宜嗎?現在正是要穩定軍心的時候,誰要是覺得在玫瑰幹沒前途,新老板來了就沒幹頭了,隨時可以寫辭職書,我馬上簽字,等新老板來了就交給他,任何人走,我都絕不會強留!”
一番話態度強硬,包括張雪在內的幾個“反對派”也都被震住,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