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欣見姐姐也沒睡，小聲說：“姐，你趕緊多掙點兒錢，好買那個有院子的房子……”
林媽咳了一聲：“再不睡，就去外間呆著去。”
小欣撅嘴，以更低的聲音嘀咕：“你不也還沒睡。”
這一夜，的確難眠，在林家的幾翻折騰、離開熟悉的環境以往的生活、對以後帶著忐忑的期盼，還有天亮後去二中要麵對的一場爭辯……
林歡顏睡不著除了以上的原因，還有一點，這雙人床雖然不小，可睡著三個人總還是有點兒擠，不如西屋那一鋪大炕寬敞。
尤其小欣躺在中間，歡顏怕擠著她，偏了半個身子緊貼著床沿，翻個身都難。
又堅持了一個小時的樣子，歡顏直起上身，看了看媽媽妹妹。
都閉著眼睛，呼吸也很均勻，應該是睡著了。
悄悄起身，歡顏往外屋走。
身後響起徐彩霞的聲音：“被子蓋好，別著涼。”
媽媽還是沒睡著……
躺在外間的小床上，身邊寬敞了許多。
其實這“小床”也實在算不得小，酒店標準間裏的單人床，通常也有一米五的寬度。
以林歡顏的身高體形，睡上去是很舒適的。
比起床的寬度，心裏感覺是更為舒適的。
相比於林家西屋硬梆梆的火炕，四個人並排的睡法，這種鬆鬆軟軟的床，一個人單獨睡在上頭，才是林歡顏更熟悉，也更習慣的。
畢竟，她和九十年代的現實生活，中間隔著二十年的歲月。
剛回來時，還真著實努力“習慣”了一陣子，習慣數十年前的自己，習慣小時候的生活。
甚至，習慣媽媽和妹妹。
不禁又想：媽媽妹妹應該更不習慣吧，尤其是媽媽，三十餘年裏，她應該還是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過夜，更是第一次住在這種檔次的旅店裏……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思緒越來越朦朧，終於，林歡顏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生物鍾發揮作用，倒還是和在家裏一樣的時間睜眼起床。
林媽也按以前的習慣，比兩個女兒早起了兩刻鍾。
隻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不曉得該做什麼。
房間裏沒有廚房，不必為女兒們準備早飯；調料攤子被林家收回去了，也不必急著出攤；洗瀨的地方在外間，離歡顏睡的地方很近，想去洗瀨又怕吵醒了女兒……
原本熱沸沸急火火忙碌著總怕時間不夠用的清早時光，變得空了一大片，不知道該知何填補，就像她現在的心情。
歡顏看了一眼呆坐床頭的母親，就大致明白了她的心態和處境。
走過去先一把掀開小欣的被子，和平時一樣大聲歡快地喊了句：“小懶豬，起床了！再晚上學就要遲到了！”
床上的小懶豬大約是睡得不知身在何處，也還和在家時一般，翻了個身，閉著眼四處摸索被子：“姐，讓我再睡五分鍾，就五分鍾。”
林歡顏伸手拉妹妹：“不行，快起來，上學要遲到了！”
小欣就著姐姐的手勁兒，抬起上半身，而後忽然一使勁兒，把姐姐整個人向下一拉。
林歡顏撲倒在妹妹身邊，伸手撓小欣的掖下：“讓你犯懶，讓你不起床……”
小欣咯咯地笑，清脆的笑聲瞬間充滿整個房間，把那一點帶著凝重的氣氛衝散。
林媽站起身：“好了，都別鬧了，小欣快起來，收拾收拾，上學了。”
“噢。”和姐姐這麼一鬧，小欣也徹底清醒了，揉著眼睛坐起來，迷迷糊糊的看著四周，倒好似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