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路麵走了一會,於同學咳了一聲,找了個話題:“最近看你挺用功的,下課都不出去總在那做題,這麼用功,想考大學?”
“嗯。”歡顏點點頭,“上了高中,書也讀了這麼多年,既然有機會考大學,我想試試。”
“那,如果我說我沒有考大學的打算,你怎麼看?”於同學問得很直接,問完以後好像又有點後悔,垂下眼看地麵。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沒出息?會不會像父母老師和那些好學生一樣,說些什麼要努力、不能自暴自棄之類的廢話?
沒想到她卻說:“大學隻是一種生活方式,有些人適合,有些人不適合。生而為人,我們都有權力選擇自己的生活,隻要你真的清楚了自己的選擇,確定這個選擇是最適合你的。”
選擇最適合自己的?這個說法很新鮮。細細想想,居然也很入耳,比那些義正言辭的勸告教導要入耳得多。
“那你能確定,你現在想走的路就是最適合你的嗎?”於同學問。
“不能。”林歡顏說,“所以我想上大學,而且盡可能去好一些的大學。不是為那一紙文憑,我想有更廣的知識麵、接觸麵,想站得更高,有更開闊的眼界,那樣我的人生才能擁有更多可能,才能更準確地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路。”
林歡顏說的是真心話,上一世她努力拚搏,做到金領甚至是鑽石領,財富權利都達到了自己能夠達到的頂峰,但她不快活,那不是她要的生活。重來一世,經驗心智掌握的信息,都不是同時代的人可以比擬的,她有把握創造出常人難以企及的財富,帶著家人過富人生活。
可在最初重生的欣喜過去之後,她也會迷茫——重生,多麼難得的契機,多麼神奇的境遇,難道得到這個契機和境遇的她,人生目標就是當個“女富婆”?作為可能是唯一一個“重生者”,她是不是應該有更高的追求?為這個時代做些什麼?
可是該做什麼呢,她沒有目標,她很茫然。所以她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完整地審視這個時代,定位自己的價值所在。
當然,這些她並不準備說給任何一個人聽,更不可能說給一個十六七歲的高中同學聽。
想了想,歡顏接著說:“我知道你和盧興宇他們三個在二中很有名,也有很多人簇擁。可是,走出二中呢?走出黃河區呢?走出宏陽市呢?”抬起頭,女孩仰望星空,“天那麼大,地那麼廣,你就不想飛出去、衝上去,看一看?”
夜空下女孩的麵孔純淨,雙目閃耀似映滿了天際的繁星,她的雙臂在身側小幅度的劃開,似一隻將欲展翅的鷹。
於宏波的心裏忽然就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來,好像可以肯定,她,一定能飛出去,衝上去,留自己在原地,仰望。
接下來又有一種不甘衝上心頭,她可以,為什麼自己不可以?就算最後真的不可以,連衝一衝試一試的膽量都沒有麼?
歡顏看了於同學一眼,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一個人的性格和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一個人能不能努力上進,也不是另一個人說幾句就能起決定作用的,但至少,今天她在對方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這就足夠了。
林歡顏不再是上一世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對高大帥氣的於宏波,說完全沒有心動是不可能的,但僅隻是心動而已。後世的閱曆讓她能夠理性的看待此時的心動,不排斥不逃避,但也不會一頭栽進去,現在就想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