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美堂翻了翻手裏的紅冊,又抬起頭,定定的看著嚷成一團的賓客,眼中冷芒若隱若現。
方不為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如果方不為猜錯了,這件事和陳玉亭沒關係,那又是誰做的?
來賓超過兩百人,其實真正主事的,隻有五六十位,剩下的全是家謄隨從保鏢。
這五六十位當中,像陳玉亭這樣,隻是來跟著湊熱鬧,與洪門無利益關係的人,也就三五個。
說句不好聽的話,剩下的全都坐的是一條船,司徒美堂這條船若沉了,這些人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大爺放心……賣國求榮也罷,認賊做父也罷,不外乎“利益”二字,說句不敬之言,能坐在這裏的,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如何取舍……”
方不為不是故意撿好聽的說,他確實是這樣推斷的。
這裏是美國,不是國內,不是日本人拿幾張空白的委任狀,在紙上畫幾張大餅,就會有一群王八蛋搖著尾巴往上撲的地方。
隻要腦子沒被驢踢,就知道該怎麼選。
“搜到膠卷的可能性大不大?”老先生又問道。
“隻要逼緊一些,膠卷就會像紅冊一樣,自己長腿跑出來……”方不為回道。
“斷尾求生?”老先生嗬嗬一笑。
動手的人也沒想到,安良堂的反應這麼快,不但在第一時間封鎖了酒店,更出了這麼一手絕招。
連餉款都有人敢偷,賊人根本沒把廳內的這些山主龍頭,把這些商政名流放在眼裏。
哪一個能咽下這口氣?
沒有人會在意安良堂封不封場,也不會對搜房間搜身有什麼意見。
誰都巴不得趕快把賊人找出來,最好人人都能捅上三刀。
餉款丟沒丟,主桌的大爺清楚,偷了紅冊的賊人也清楚。
偷了經冊的人也明白,安良堂擺出這麼大的陣仗,找的是什麼東西。
要是聰明一些,自然知道怎麼辦。
看時間差不多了,方不為又叫過了陳豐實。
“八哥,你找一下許大哥,就說桌上都成了冷湯剩飯,把該撤的都撤一下,重新上菜……不用太麻煩,上幾樣冷拚,溫兩壇黃酒,再上一盆熱湯……”
“好!”陳豐實點了點頭,又問道,“還有呢?”
上菜這樣的事情,方不為用不著專門讓他去交待,肯定還有下文。
“你帶幾個細心一點的兄弟,親自去撤,一盆一盤都看仔細了,要是發現奇怪的東西,立馬通知我……”
“奇怪的東西?”陳豐實不確定的問道。
“我要找的是膠卷,但你不一定認識……”方不為又回道。
陳豐實點了點頭。
相片他倒拍過不少,但膠卷長什麼樣,還真的沒注意過。
幾分鍾後,剛剛平息一些的大廳再次哄鬧起來。
堂堂安良堂的護劍大爺,竟然幹起了酒樓小廝的勾當,還不讓別人幫忙?
每一個包子都會掰開看一眼,就連湯盆裏的牛棒骨都不放過,要看一下骨筒裏是不是藏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