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言|情|小|說
裏間的屋門閉著,外間也很安靜,不知道這戶人家都去做什麼了。我們匍匐在房梁上咽著口水,恨不得一股腦兒把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一掃而光。
從房梁上跳到桌子上,對於我們來說都不困難。但吃飽喝足以後怎麼脫身是個難題。鼠彪說,我記得那個碗櫥下麵有個洞口,不知道現在封死了沒有,如果封死了,我們隻能在房門打開的時候溜出去,其他的辦法沒有。
我們明白,房門打開就意味著有人進來,而有人進來,我們這隻支小分隊的成員難免要暴露目標,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場死亡遊戲,鬧不好就有誰一命嗚呼了。
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如果生命消失了,吃什麼都不香了,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所以我們遲遲不敢動手。
就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外間響起一聲貓叫。是很熟悉的聲音,我一下子就聽出來,前些日子我們在燕川村的那戶人家聽到的就是這隻貓的聲音,由此我可以斷定,這隻貓的真正主人就在這裏。
世界真是太小了,光中國就有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地盤,到處都是貓們回旋的餘地,為什麼沒隔多長時間又跟我們撞到一起呢?怕什麼就有什麼,看來命要是賤了,喝涼水也會塞牙。
在我們當中,我認為最沒有定力的應當非鼠葉莫屬。但也許是因為被一聲貓叫嚇癱了的緣故,鼠葉還沒有什麼反應,鼠彪這位梁上君子已經“撲騰”從房梁上跌落下去。
我們大聲驚呼,都忐忑地閉上眼睛。這下完了,我們尋思,鼠彪算是報銷了,可惜臨死也是個餓鬼,讓貓改善了夥食。
不想鼠彪跌落下去,亡命般地四處衝撞了一番,竟然大模大樣攀上桌子,對準一片雞翅狼吞虎咽起來。
兄弟,什麼意思啊?鼠六好奇地打問。
快下來,那個洞口沒被封死。鼠彪顧不上抬頭,邊嚼邊說。
我們聽到門後那隻貓憤怒地撓著爪子,有點膽怵。最後鼠學說了聲,別害怕,他進不來,我們才緊隨其後,“撲騰撲騰”跳到八仙桌上。
我從來都沒吃到過這麼爽口的東西,花生米是脆的,豆腐幹有韌性,鯉魚是鮮的,大蝦帶點甜味。那盤涼拌小菜的味道也不賴,吃到嘴裏既解腥又利口。隻是一個小玻璃杯子裏的白色液體就不太好喝,我以為是涼水,吃多了油膩的正好漱漱口,不想被辣得舌頭尖發麻。鼠學說你個土包子,那是白酒,小心喝多了耍酒瘋。我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兀自又嚼了幾口雞肉,總算才把麻溜溜的難受勁兒壓下去。
連吃喝帶糟蹋,我們象撒潑的弼馬瘟,由著性子折騰了個杯盤狼藉才揚長而去,差點兒讓門後那隻發狂的貓氣得暈死過去。
回想起這次經曆,真是不亞於刀口舔血,太刺激了。那隻貓就與我們一門之隔,倘若被他把門撞開,該會是什麼後果啊!
在豬圈裏的一麵坍塌的石板下,我們興奮不已地展開了一場大討論。大家暢所欲言,各自總結心得。鼠六的發言最為經典,他說這世道,就是餓死膽大的,撐死膽小的。鼠學給我們講了《誰偷了我的奶酪》這本書的故事,讓我們學習裏麵的主人公“唧唧”,主動出擊,尋找出路,而不能象“哼哼”那樣,消極怠惰,坐以待斃。鼠葉也來了精神,和鼠彪共同表演了一個精短的舞劇。她邊扭邊唱道:一隻小貓,有啥可怕?壯起鼠膽,把他打翻!
還別說,鼠葉的舞蹈真象那麼回事兒,動感十足,透露出一種讓我銷hún蕩魄的骨感美。要不是我已經有家室了,而且剛剛分別不久心情鬱悶,我還真把持不住自己。嗬嗬,原諒我有點好色,喝了點酒就想入非非了。
好東西就是好東西,吃一頓頂五頓。嚐到了甜頭,我們謀劃著隔兩天再去冒一次險。當然不能頻繁出入一戶人家,那樣有點不地道,也很危險。鼠學提議迂回襲擊石墨村最北端的一家大戶,理由是大戶人家的殘羹剩飯也是我們的口福。我們都同意,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然而還沒等到我們的計劃付諸實施,一件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剛剛從饑餓的陰影中走出來的鼠彪閑著沒事在村邊亂晃蕩,與我們戲弄過的那隻蠢貓狹路相逢,撞了個正著。www.hongxi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