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31日。這一天,人們告別了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個十年。當紐約時代廣場的人們正看著金蘋果緩緩落下,敲響2010年的指示牌時。我正通過電視直播,觀看著遠在紐約的人們的狂歡。
我,是個混血兒。爸爸是中國人,媽媽是美國人。我,孤身一人在西雅圖生活。今年,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再過一天,這樣的生活,就要告一段落。我,即將飛回中國,和我的爸爸媽媽一起生活了。而明天,注定是一個痛苦的夜晚。
“喬治亞,你真的要走?”莎莉抱著我問道。喬治亞是我的英文名字,而莎莉是我在這裏的女朋友。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敷衍道。“沒辦法,我爸是個中國人,而且,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中國人。他讓我回去,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句話不是我真心的。我其實也很想回到中國去生活。畢竟,我已經離開了十年了。而且,那裏有很多我的童年回憶。“就沒有辦法不走嗎?”我也明白,莎莉的擔心。我心中,並不是象她愛我那樣的愛她,所以,怕我到了中國後,很快就忘了她。我並沒有回答,隻是緊緊地抱著她。可我沒發現的是,莎莉的眼淚已經湧出了眼眶。
第二天早上,談養生立起來。陽光透過茶色的玻璃,深茶色的光照在我的臉上。我睜開眼睛,看了看身邊正熟睡的莎莉。她時不時地往我的懷裏擠了擠。我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接著,我換了一身衣服。提起行李箱,走出了這間我住了十年的公寓。搭上了第一班開往機場的巴士。在進入機場前的那一刻,我回頭看了看西雅圖,這座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回想起,年少輕狂時瘋狂迷戀超音速隊的歲月,不禁宛然一笑。接著,我轉身走進這座從我來時,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太大變化的西雅圖國際機場。這時,我還以為我會再回到這裏生活。可是……
當莎莉風風火火地驅車趕到這裏是,我搭乘的那班飛機已經開始滑行,起飛。女人,真是一種愛哭的動物。不知不覺中,莎莉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我一下飛機,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在我的印象裏,我走時,北京機場還是十分的渺小。可,當我站在T3,這座世界上最大的單體航站樓時。我被震撼到了。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美國有線新聞網常說的那句‘中國速度’究竟代表著什麼。
“悅然,看這兒。”一個中年人正招著手向悅然喊道。這就是我的父親張季然。幾年沒見,他的兩鬢又多了少許銀絲。“爸”。我用不熟練的漢語說著。我們緊緊的抱在了一起。“你媽已經連著兩天沒合眼了,就等著你回來了。走,我們回家,讓你媽給我們下麵。”他熱情的說著。是啊,我們父子幾年未見,是應該有說不完的話。
“爸,這是北京對吧。”車子安靜的駛在機場高速上。車子裏很安靜,僵局由我先來打破。他拍了拍我的頭說道:“傻孩子,說什麼呢?這兒不是北京是哪兒啊!”可,我印象中,北京好像沒有這麼多高樓。我心裏麵想著,沒有說話。
這時,車子已經駛下了高速。清晨六點,北京已經不是很安靜了。今天又是法定節假日,上街購物的人格外的多。看著街上堵得老長的車龍,而街邊卻沒有幾輛自行車,我心中一陣感慨。爸爸似乎看出了我的心結,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孩子,這十年裏你從來沒有回來過。中國的變化,早已經是翻天覆地了。尤其是北京,十年前,中華世紀壇剛建好時,我還隻能騎著自行車帶你來玩。而現在,有輛汽車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北京,十年裏變得太大了。”說這些話是,他顯得更蒼老了。
汽車穿過了這座柔和了現代與古典的老城市。坐在車裏的我看著街邊的一棟棟摩天大廈和一座座古色古香的老建築。但,當一座七十年代樣式的老式居民樓映入我眼簾時,我心中忽然又一陣掙紮。“這座樓,我覺得好像與我有很大的關係。”不知怎麼,這句話就從我的嘴裏冒了出來。“你小的時候,咱們家就住在這裏。這兒馬上要拆遷了。”聽完這句話,我身子一震。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逝去似的。“我可以搬回這裏住嗎?“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向他要求過什麼了。可不知為何,我就是想回到這兒來住。他並沒有拒絕,隻是說:”這個,有點兒難辦。那裏的工期至少要三年。“我沒有繼續說什麼,隻是透過玻璃窗遠遠看著那座舊公寓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