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木訥地走出殯儀館。
止步,回頭,殯儀館洞黑的大門,像食人魔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陰森恐怖!
有老人撕心裂肺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人生無常,徐樂樂,安然唯一的閨蜜,昨天還歡蹦亂跳的,今天說沒就沒了。
安然像遊魂般在大街上飄蕩……
盯著巨幅上“新年快樂”幾個字,安然半天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元旦。
新年……快樂?
哈哈……安然笑了,還真是快樂呀!
上午是男友的婚禮,下午是閨蜜的葬禮,而大清早醫院就下了最後通牒,明天上午十二點之前若不把欠費和手術費繳上,母親就會被強製出院,那意味著不久之後便是母親的葬禮。
母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沒了母親,她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50萬……
這對大多數家庭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可對她一個家徒四壁、告借無門的在校大四生來講,簡直難於上青天。
徐樂樂的父母都是小學教師,拿著兩千多點的月薪生活,可他們是安然最後的希望了。
原打算趁二老來省城看女兒之機,厚著臉皮開口,借點錢先應應急,先把手術做了,後期的費用再慢慢想辦法。
可是……這種情況下,讓她怎麼開口?
提著晚飯,站在門外,安然提了幾次氣,方才走進病房。
看見安然進來,安母渙散的眸子一亮,接著又黯淡下來……
“談妥了?”安母不動聲色地問。
“嗯!”安然敷衍道。
已經過了飯點,空氣裏彌漫著飯菜的餘香,病房裏大概隻有母親還沒吃晚飯了。吃了再說,免得影響母親的食、欲。
她也沒吃,早飯午飯都沒吃,但她一點也不餓。
把飯菜恭敬地端到母親麵前。
“你騙我?”安母語氣森寒。
“媽,您放心,我一定會……”弄到錢的。
“滾!”安母手一揚,飯菜和著湯湯水水澆了安然一身,“找你的小白臉去,我死在大街上也不用你管。”
“哎呦!安然媽媽,你可不能太激動,不然頭又要痛了。”病友好心地來勸,而安母的怒罵已經變成了聲淚俱下的控訴。
看著這樣的母親,一旁的安然木偶般地站著,湯湯水水順著發絲、臉頰滑下來……
她想哭的,很想很想。
心痛肝痛五髒六腑都痛,可是紅腫灼痛的眼睛卻流不出眼淚來了……
“安然,你也別太死心眼了,女孩子遲早是要嫁人的,嫁誰不是嫁?”
“是呀,大個二十幾歲真不算什麼?老夫少妻更會疼人。有老婆也沒關係,反正你又不和他老婆孩子一起住。李先生說了,給你買房買車單過,不讓你受委屈。你看他多疼你呀!”
“安然,你是聰明的孩子,你嫁過去了,你媽就有救了,你也有了好歸宿。”
“是呀,房子車子票子都有了,還不用工作養家那麼辛苦,這貴婦人的生活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在一片好心的勸導聲中,安然取了一套衣服,木然地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