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身後那悲痛欲絕的挽留聲,蘇童滿眼淚水,和著雨水流入嘴唇,苦澀而冰冷。她大步流星地朝著人群走去後,大叫道:“我在這裏啊,叫什麼?有種就過來抓我呀!”然後朝著和鄧玉函截然不同的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人群聽見蘇童的聲音後立即朝著她跑去。這些人穿著雨衣和雨膠鞋,一手拿著手電筒,另一隻手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柴刀,鋤頭,繩子,鏟子等等。領頭的是一個看不出來性別的人,身形敏捷卻嬌小。他完全被雨衣的帽子遮住了臉,雙手空空,但眼神盡是憤恨。
人群聲漸漸遠離了,周遭也再度恢複了黑暗,鄧玉函緊緊地拽著蘇童濕答答的外套,一邊哭一邊穿在身上,在黑夜中有氣無力地走著,她告訴自己,現在隻有逃離這裏才不枉蘇童的犧牲,所以就算是為了蘇童自己也要活下去,不管多困難多痛苦都必須活著。
而現在,她隻知道要去蘇童的家裏,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此時她的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沉重,每走一步就要拚盡全身的力量。
走著走著,鄧玉函轉念一想,實在不行,還是先回自己家避一避。離開夜叉島這麼多年,蘇童的家記不住怎麼去,自己的家還是依稀有點印象的。已經十多年了,誰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躲到家裏去吧。
這裏是放罐子的樹林,那離自己家也就不遠了,雖然蘇童也住在附近的山腳對麵,但是具體的方位找不到,而且說是山腳對麵,其實離山腳還遠得很。自己家則住入山口,隻要下山就好了,現在雨越來越大,如果再不找個地方躲雨把衣服弄幹,一定會凍死的。所以先在家裏躲到天亮,再去蘇童家想辦法。
打定主意後,鄧玉函便開始快速走起來。
而蘇童則沒有那麼好運了,她跑的時候沒看見腳底下有一根繩子——那是為了防止有人上山偷罐子設下的陷阱——跑得太急,被繩子絆住後反倒摔得越重。蘇童重重跌到在地,又因為下大雨地麵泥濘打滑,瞬間往山下滾,撞在一顆巨大的石頭上。蘇童隻覺得腰間一陣疼痛,然後停了下來,想要爬起來,卻因為腰間和胸口疼痛而動憚不得。
剛好追趕的眾人看到,立即跑了過來,眾人將手電筒一起射向蘇童,蘇童的眼睛接觸到光亮,瞬間覺得刺疼,趕忙避開燈光抬手遮在眼前。卻忽然後背又是一陣疼痛,原來是有人用腳狠狠地踢在她的後背。
“跑啊,你繼續跑啊!臭婊子,賤人!呸!”一口痰吐在蘇童的身上。
緊接著是和雨水一樣密集的拳打腳踢,她無力反擊,隻得蜷著身體盡量用胳膊護著腦袋,嘴角陣陣血腥味,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連哀嚎都來不及。
“還有一個人呢?快說!”
蘇童沒有反應。
“我問你還有一個人呢?”問完後,繩子抽打在蘇童的身上。
蘇童依然沉默。
“說!”又是一鞭子,“說不說!”
每問一句,就是一鞭子抽在蘇童身上。
“算了,她不說,就先去她家吧!”為首的人終於說話了。
於是大家將蘇童的雙手死死捆住,繩子的另一端則被一個壯漢拿著,大家手拿武器走在前麵,而蘇童則被這樣在地上拖著——她已經無法行走了,整個人被打得幾乎失去意識,趴在地上,任憑人拖著。
好不容易到了房子前,壯漢一把將蘇童抓起來,一腳踹開大門,為首的走了進去,直接來到一個女性房間:“這就是你的房間吧,那就在這裏問好了。”
壯漢便把蘇童扔在床上,雙手反綁。沒有了雨水的衝刷,沒有了寒風的肆虐,蘇童終於恢複了一點意識,她靠在牆上,頭吹著,濕漉漉的頭發滴著水,也就隻能僅憑最後一點意識強撐著。
“說吧,鄧玉函去哪裏了?”
不能說——蘇童告訴自己。
“不想說?還是記不起來了?那我幫你回憶一下?”說著為首的拿起旁邊人手中的一把尖刀,走近蘇童,毫不猶豫地插入她的後背。
“啊——啊……”蘇童哀嚎的聲音劃破雨夜,融入到雨聲當中。而後背的鮮血噴湧而出。床單上,被子上,地板上。她自己則因為疼痛和失血而直接栽倒在地,不停地抽搐著。
“說不說啊?”
蘇童蜷縮著,呻吟著,就是不說半句話。
為首的氣急敗壞,“不說?是苦頭沒吃到嗎?”便又在蘇童身上胡亂刺了幾刀,得到的卻隻是痛苦的嚎叫聲。“算了,不說拉倒,我自己找。你們幾個,把她給我扒光了,釘在外麵的樹上。”說著他把滴著血的刀扔在地上,找了塊布胡亂地插著雙手。
幾個人把蘇童三下五除二就給剝得精光,隻見蘇童全身上下沒一處好的,到處都是烏青和刺傷,血流得到塊都是、仍舊是那個壯漢,將蘇童粗魯地抓起來往外走。
為首的也跟著出去,邊走邊對人說:“留兩個人把這裏的東西清理幹淨。對了,汽油帶了嗎?”
“帶了。”其中一個人說著,還晃了晃手中的油壺。
“那就好,我們走。燒死這個賤人,平息夜叉神之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