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在他前十幾年的學生生涯中,做過的最過分的事情,隻不過是小時候放狗咬過他的後媽,把班裏看不順眼的同學堵在學校後門狠揍一頓,撬過兄弟的女朋友,對著街上的美女流裏流氣地吹口哨,僅此而已。
“這種小孩,鬧不好以後都是要進局子的……”
“小混混一個,天天跟著街上那些無業遊民抽煙喝酒打架……”
“可不敢讓我的兒子和他一起玩,被帶壞了……”
灰崎對於這樣的言論一向嗤之以鼻。
好像誰喜歡帶你家那個四眼弱雞玩似的。
灰崎很不高興。
於是那天放學後他把那家的小子套了麻袋胖揍了一頓。
回家路上,看見之前對他陰陽怪氣的阿姨正哭天搶地摟著她鼻青臉腫的兒子,大罵打傷她兒子的龜孫。
灰崎笑得無比得意,還湊上去冷嘲熱諷了一番。
“哎喲,貴誌君的臉是怎麼了?可憐的,別是招惹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了吧?”
說完這話後,他成功迎來了阿姨仇視的目光,可他並不在乎。
他承認,他不是什麼好人。
可也僅僅局限在普通人的範圍內,頂多,算是個道德感低下的不良少年吧。
而他在那天,就見識過了,在這世上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潛在著無數危險,爭鬥與衝突時時發生,有很多生命或許永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鮮血,殘肢,木倉。
就像他某天,忽然大發善心,從路邊撿回來重傷的男人,都有可能是黑手黨的一個小頭目。
在後來的無數次夜裏,灰崎都無比悔恨地咬著被子。
為什麼要手賤啊!
為什麼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誰能想到看起來眉目清秀,總是滿臉笑容的青年,會在小巷子對著三個向他跪地不停磕頭求饒的人,毫不留情地下令:“開火。”
他身後那幫穿著整套黑西裝的墨鏡男子,沒有一絲停頓地紛紛舉起槍開始掃射。
“砰!砰!砰!……”
密集的木倉聲之後,三人的慘叫聲短促又尖細,之後便悄無聲息地軟在了地上,成為了一灘名副其實的爛泥。
鮮血濺在青年冷白的臉上,他抬起頭,冷漠地看向正站在巷口怔愣的灰崎,眼裏還殘留著對這幾條生命逝去的無動於衷。
在兩人對視的瞬間,灰崎仿佛看見了自己生命的終結。
他沒有遲疑,撒腿就跑。
在慌慌張張逃跑的路上,他似乎聽見了身後有人追趕的動靜。
灰崎左拐右拐,慌不擇路之下,逃進了一條死胡同,等他再從這條胡同退出去,就看見了來索命的死神。
死神靠著牆,一副在這等待已久的模樣。
灰崎有些絕望。
可惜死神並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可怕,還有心思和他開玩笑。
“祥吾君怎麼看見我就跑?是沒有認出我來嘛?”
灰崎後背直冒冷汗,僵硬著回答:“嗯……啊……哈哈,好巧啊,太宰……太宰先生,你也在這逛啊……”
不是他認慫,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不自覺用了敬稱。
青年名為太宰治,是他前幾天半夜打遊戲回家,從街上撿回來的。
看他倒在路邊,腹部都是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