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重陽的傷口在三天之後正式拆線了,方蘭秀小心翼翼地將縫合線拆開,然後鬆了一口氣,“還好,拆線一切順利。”
她是個臨時上崗的護士,手藝實在有限。
而這幾天,醫院裏終於到訪了第二位病人,隻不過這位的病比較……特別。
他是格林先生介紹過來的。
“我這個朋友得了梅毒,你是學醫的,應該知道這個病吧。”格林先生找到秦硯的時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本地商會的會長,四處看病都沒什麼效果,現在越來越嚴重了。”
“格林先生,這在歐美並不是罕見的病症,所以您不用擔心,我們會按照流程為他進行治療的。”秦硯雖然在心中對著人嗤之以鼻,但是她的醫院還要在丹陽縣開下去,所以這病人還是得治的。
這位商會會長叫做宋恪仁,看容貌大約五十歲左右,身材虛胖,穿著一身考究的長袍,隻是臉色蒼白,隱約露出的皮膚還能看到一些紅斑。
於是化過妝之後的陸重陽接待了他。
“這是我堂哥,跟我一樣是留學回來的,不過他是在英吉利。”秦硯用英文對格林先生介紹。
陸重陽也用英文跟他打了招呼。
“一聽你的口音我就知道你是在倫敦留學,這位宋會長就麻煩你了。”格林先生聽到熟悉的口音之後顯得很高興。
宋會長一頭霧水的聽著三人用英文對話,目光卻不住打量著穿著白大褂的秦硯和陸重陽。
“宋會長,您請到這邊來。”陸重陽跟格林先生交流過之後,就帶著宋會長來到一邊的屋子裏,給他檢查身體情況。
而賀新雪已經抱著一本書走了出來,手上套著橡膠手套。
然後她徑自走了進去,似乎是根本不在乎裏麵是個男人。
“這是我們醫院的實習醫生,她性格就是這樣。”秦硯看到格林先生有些好奇,於是簡單解釋道。
“在醫生的眼裏,病人不分男女,這個我理解。”格林先生回過神來,然後問道,“你們這裏的醫療水平能夠治好宋會長嗎?”
“還是得看檢查結果,他的病的時間能夠看出來已經很長了。”秦硯也不是很確定。
這人應該是沒少在附近找大夫,想必是吃了很多藥下去都沒效果,才來這家他不太信任的西式醫院想辦法。
“你說得對。”
經過了賀新雪進入之後的雞飛狗跳式檢查,等到宋會長重新穿好衣服的時候,賀新雪已經囑咐方蘭秀給他抽了足足三管子的血用來檢查。
“看樣子情況比較嚴重,宋會長需要在我們這裏住院治療。”秦硯對格林先生說道。
剛剛陸重陽出來之後朝她搖頭,顯然是情況不好。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格林先生並不覺得意外,“那麼宋會長就交給你了,無論如何,你這裏至少有盤尼西林。”
“格林先生,我們會盡力的。”秦硯跟格林先生保證。
顧緋紅忙前忙後給宋會長安排了最好的病房,秦硯則跟賀新雪還有陸重陽到了配藥室。
“至少是二期,甚至可能是三期。”賀新雪手中抱著書跟參考資料,很是認真地對秦硯說道。
“果然不輕。”秦硯歎氣,“不過也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先按照常規的方法治療吧,血液檢查我來負責。”
陸重陽隻是扮演一名醫生,因此在這件事情上他說不上話,等到兩人商量過病情之後,他才開口。
“這個宋會長是宋浩然的父親,你們見過那個孩子的。”陸重陽說道。
秦硯愣了一下,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意外的,丹陽縣能上得起西式學堂的人就那麼多,都是本地非富即貴的人家,商會會長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這個宋會長家裏是什麼情況?”秦硯問道。
“他發妻早逝,而且子嗣艱難,買了十幾個小妾,但還是隻有宋浩然這麼一個孩子。”陸重陽回憶了一下之後說道。
“那就是他自己不行。”秦硯毫不客氣地評價。
“宋浩然一直很討厭他爹,據說是因為宋會長跟洋人有所勾結。”陸重陽看著賀新雪端著藥盤子和注射器出去,順便看了一眼外麵,確定一切安全之後繼續說道,“他們似乎是在做走私煙土的生意。”
秦硯的神情頓時一滯。
煙土!這東西果然還是出現了,丹陽縣中有一座煙館,她雖然沒進去過的,但是隱約猜到是什麼地方,現在聽到陸重陽明說,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