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兒?”大黃豎起腦袋,視線追著程虎的背影而去,“你昨晚昏迷了一個晚上,現在什麼都沒吃呢。你這是要去哪裏?”
程虎停下腳步。心裏怎麼會有愧疚感?
拜托,我昏迷了一個晚上還是兩個晚上或者我吃沒吃東西,關你什麼事呢?能不能別在這個時候關心我?搞得好像我沒心沒肺一樣。
唉,內心莫名沉重起來。
他停下原本疾走的步伐,站在院子中央,背對著大黃,說道:“對不起,我不能接受這一切。我得離開這裏。”
“離開嗎?”大黃的聲音忽然就弱了。
它早該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程大牛,還有誰願意守著這一片山林呢?
就算期待了二十幾年,終於盼來了繼承人,那又怎樣?他依然要離開。
“對。”程虎依舊背著大黃,十分肯定的回道,“我連對象都沒談過呢,我怎麼可能窩在這種鬼地方?就算我媽希望我留下來,我也不可能乖乖聽話。”
這是什麼地方?這兒又不是人間仙境。如果是人間仙境的話,他還可以考慮住下來過閑雲野鶴的日子。
可這兒就是一個破地方。一個荒廢的村子,一個死氣沉沉的村子,甚至是一個有著鬼怪傳說,外人不敢踏入半步的村子。
這裏不僅沒有其他村民,甚至沒有電,沒有手機信號,就連一點綠色都沒有。隻有傻子才會留下來!我程虎絕對不會!
“真的嗎?你真的要走嗎?”大黃的聲音又弱了一些。
“廢話,難道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程虎氣急敗壞的回過身來,看著大黃。
大黃也怔怔看著他:“那,那你走吧。”
它的聲音已經小得幾乎聽不清。它將原本豎起的腦袋埋下,緊緊貼著地麵,雙目定定看著冰冷的墓碑,眼皮微微下垂。
這個人要走,它無能為力。它隻是一頭在主人墳前守了二十幾年的老虎。它從幾歲的時候守到現在已經快三十歲,年齡遠遠超出了正常老虎的年齡。
還能再守幾年呢?
也許沒幾年了。盡管它很渴望這個人能留下來,但它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就像它跟主人的宿命早已經在與主人初遇的時候就注定了一樣。
主人的宿命是要為這片山林付出生命,而它的宿命是要堅守主人的墳墓一生。
至於這個人的宿命是什麼,它不知道。但它知道,如果這個人的宿命是要留在這裏,無需它做些什麼,他自然會留下來。
但如果不是,即使它使出渾身解數把他扣押下來,他終究還是要離開。
當然要走。程虎看見大黃不理自己了,便邁動腳步往外繼續走。
他心裏有氣,也沒顧得上看周圍那些落敗的景色,埋著頭一個勁的往外走。
走了十幾分鍾,回頭已經不能再看到村子的房屋的時候,他總算停了下來。
此處是山腰,裏側是長滿枯黃植物的山體,外側是十多米高的小懸崖。懸崖底下,仿佛是一條幹涸的河道。‘
程虎回身看了一下身後,發現那頭大老虎沒跟來,心裏竟然有些失落。好歹你也跟著來,求著我留下來吧。居然一點麵子都不給。
沒看到老虎,程虎再往外看去,夾在兩側山體中間的村道彎彎曲曲的被一堆發幹的藤蔓覆蓋,完全看不到一點兒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