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清竹顧不得身上的傷痛,翻身爬起來繼續敲門,可直到嗓子嘶啞的快說不出來話了,那殿門也再未打開。
此時的寒風像是越發凜冽了,翻卷著呼嘯而過,大地蒼茫間,隻餘那一抹小小的身影仍是堅持不懈的敲著門,不知道過了多久,龍清竹的手幾乎都凍的沒了知覺,這才狠狠的用腳跺了殿門幾下,轉身往回跑去。
仍是那個破舊的瓦房,龍清竹在門外先是吸了吸鼻子,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臉,這才推門而進,一邊往床前走一邊笑道:“小李子,你放心吧,我問過太醫了,你的病不重,他們說一會兒就來看你,正配著藥呢,你……”正說著卻猛然一僵,失聲的叫了一聲:“小李子!”便是撲到床前,忍不住的大哭了起來:“小李子,你這是怎麼了?你醒醒,你醒醒!你答應我陪我一起玩兒的!你說了會一直陪著我的,你醒醒……你不能說話不算數,你說的說謊是會長尾巴的,你看……你的尾巴都長出來了……”
龍清竹語無倫次的喊著,那小李子像是聽見了般吃力的睜開眼,緩緩的抬起手愛憐的摸著龍清竹的臉,低低的道:“八……八殿下,老……老奴就不能陪著你了,你……你可要好好活著,隻要你……活著,老奴地下有知……也就……安心了……”說罷又重重的咳了幾聲,緊接喉嚨裏發出了一連串的怪聲,而後頭一歪,摸著龍清竹的那隻幹枯的手終於是無力的垂了下去……
“小李子……”龍清竹猛的坐起,顯然還沉浸在剛才夢境裏,臉上的痛苦之外隱約帶著抹猙獰,在看清楚四周的景象時先是一愣,繼而低下頭苦笑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又做起這個夢了……”
龍清竹顯然不想回憶那個夢境,用力的搖了搖頭,而後看向窗外。
圓月高懸,清冷異常,龍清竹看著微微有些發怔,似是有一股什麼情緒在悄然蔓延,就在這時,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龍清竹猛的被驚醒,利落的下床披上了外衣這才開了門。
隻見自己的近侍有些忐忑的站在門外,看見自己囁喏了一下,道:“啟稟八殿下,安平郡主身邊的十二姑娘有要事求見!”
小十二?龍清竹一愣,而後道:“速速請她來!”說完後才猛然發現有些不妥,又道:“算了,帶我前去吧!”
近侍應了一聲,轉身前麵帶路。
龍清竹出門左轉出了一重院子便見小十二麵沉如水的站在一棵大樹下,見了龍清竹略微皺了皺眉,道:“吳國忠有話要跟你說!”口氣極為的生硬陰冷,帶了明顯的不滿,龍清竹自是緊皺眉頭,片刻後才道:“知道了!本王這就去!”
小十二輕輕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龍清竹麵無表情的看了小十二一眼,似有所感的轉頭看了看安平住處的方向,這才向有十數名飛龍騎看管的吳國忠廂房走去。
龍清竹剛一進門還未說話,便見吳國忠雙膝跪倒在地,低垂著頭沉聲道:“殿下不用查了,罪臣願意認罪,既日起便跟殿下回京受審!”
龍清竹一愣,被吳國忠此語弄的有些莫名其妙,沉著臉緊盯著吳國忠,半晌才道:“既然你認罪,那便把你的罪行如實招來吧!”
吳國忠顯然早就想好了,平靜如水的道:“從昭華二十一年起,微臣總計貪汙三百四十五萬兩白銀,至於去向,想必王爺也已經知道了!”
龍清竹被這麼大一筆數額駭的一滯,臉色越發陰沉,緊握的右手青筋暴起,突然猛的一拍案幾,厲聲道:“好你個吳國忠,竟瞞著朝廷貪汙下這麼多銀子,虧父皇力排眾議提拔你為正四品襄州刺史,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吳國忠平靜的任龍清竹怒斥,仍是低垂著眼簾緩緩道:“微臣自知有罪難逃一死,不想辯解什麼,隻想問王爺一句,王爺可上過戰場?”
龍清竹一怔,道:“什麼?”
吳國忠忽然抬起頭,緩緩浮起一抹苦笑,道:“王爺沒有上過戰場,自是不知道戰場的慘烈,他們都是忠君愛國的好男兒,隻是,他們這一去,他們的家人卻是再沒了依靠!終日過著饑寒交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