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安平隻微微一笑,並不見禮,道:“曲小姐好!”

曲絹溪有些慍怒的看著眼前甚是耀眼的女子,原以為憑身份可以壓此人一頭,卻沒成想太子殿下挑明了自己的身份,眼前的女子仍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仿佛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優雅讓曲絹溪嫉妒的幾乎要抓狂,但到底出身貴族,短短一瞬便換了神色,吃驚的看著安平,道:“太子殿下,這位是?”

曲絹溪的那點小伎倆如何瞞的過識人無數的龍清乾,龍清乾微微變了臉,加重語氣道:“這是一字並肩王的嫡女,安平郡主!”

曲絹溪真吃驚了,微張著嘴,半晌才緩過神來,忙矮身行禮,安平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讓其平身,而後對龍清乾緩緩道:“父親和母親一早吩咐進宮後便去尋他們,安平作為子女不敢不聽,因此隻好辜負殿下一番心意了,安平告退!”說罷行了一禮,優雅的朝宮門緩緩行去。

一直站在安平身後的房承傑和房銀鈴兩人有些興災樂禍的對視了一眼,忙跟了上去,兩人一邊走一邊揚起嘴角,得意道,大姐是那麼容易討好的嗎?就算是身為太子,想娶我們大姐,隻怕也要好好費一番功夫。

百花齊放的禦花園,無數身著華服的王公子弟,官宦女眷往來穿梭,三三兩兩的聚坐在一起,或高聲暢談或吟詩作對,或撫琴一曲或獻舞一支,當真熱鬧非凡。

安平挑了個甚是高大的樹木,身形一躍穩穩落於有著繁茂枝葉遮擋的枝幹上,拂了拂身上華貴的宮裝,緩緩坐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整個禦花園。

安平看著眼前繁華的場景不禁蕭索一歎,雖是換了時空換了朝代,但這看似人間天堂實則是魔鬼地獄的皇宮卻是一點都沒變,仍然表麵繁華似錦,內裏卻鮮血白骨滿地,今日其樂融融,將來卻不知有多少兒女魂斷這裏。

曾幾何時,我也是這裏遇見他的!安平撫摸著不知活了多少年頭的大樹,心底喃喃道,就在這裏,著了黃色公主服,想來這邊偷懶,上了樹才發現此處妙地早有人占領,剛剛八歲的他,粗枝大葉毫無形象的靠著樹幹,抱胸撇眉甚是惱怒的看著自己,本就浮躁的安平也是看其不順眼,話都懶得說抬掌便拍了過去,本以為一掌就能解決的事誰成想足足過了三十幾招,直到安平腳下踩空從樹上掉下來為止,那時候的他雖然脾氣夠臭但心倒是好的,二話不說飛身而下給自己當了肉墊子,自己毫發無傷倒連累他折了腿,從此冤家似的兩人便沒完沒了,打架鬥嘴,隻要碰上就沒一刻消停的,這一鬧便是十年,直到突厥來提親,想要自己下嫁,父皇拒絕,突厥來犯,十六歲的自己沒穿喜服卻著了戰袍,上得戰場後才發現他居然也來了,雖是語帶不屑,但眼裏的關懷卻是藏不住,那一刻安平才忽然發現什麼時候那麼讓人氣惱的臭小子居然這麼高了,身形挺拔,眉眼俊逸,倒真是好看,安平十六年以來第一次紅了臉。

接下來的兩年兩人幾乎朝夕相處的在一起,脾氣暴躁的自己不再一怒之下就出手打人,而他也不再跟自己爭個沒完,每當自己發了公主脾氣時隻一笑置之,眼神越來越溫柔,甚至會寵溺的摸摸自己的長發,安平終於動心了,閉門思索了三日終於下了決心,招呼沒打便快馬回了京城。

原以為見自己終於肯出嫁父皇會滿心歡喜,沒想到迎接自己的竟是父皇的軟禁,母後苦口婆心了半月,安平才明白,他出身將門,家族曆經三朝,百年來共出名將多達三十二位,他更是百年難見的武學奇才,父皇終於心生忌憚,滿心想著打壓,如何肯將最寵愛的自己嫁給他,安平失望了,在父皇母後滿心歡喜的替自己準備著婚事時,狠狽的逃回軍營。

不顧他的驚愕,又累又絕望的安平一頭撲在他懷裏放聲大哭,哭完之後呢?兩人開始了最痛苦的十二年,每日相見,心意卻不能說出口,偶爾一個深情的眼神,卻是更加難過,安平知道他身為家裏獨子,卻將近三十還不肯成親的原因,也能感受到他身上背負的壓力,但安平不敢回應,真的不敢,父皇、母後、皇弟以及身為皇氏一族的責任,就像兩人之間的一座比天還要高的大山,安平有心卻無力翻過去,最後呢?父皇駕崩,除了給皇弟的傳位詔書,還有一道,居然是給他的賜婚聖旨,父皇終於忍不住了,到死都不肯成全自己,安平怒了,於是在他成親那日,選擇了結束自己。

安平算了算,從六歲,到二十八歲,整整二十二年的感情,終於被自己斬斷,可是又如何呢?安平看著眼前浮華的皇宮,扶著大樹的右手深深的扣進了樹幹裏,一夕之間,隻餘自己一人深陷回憶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