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看遍了悲喜,卻沒有一分悲喜是自己的。
月塵最後同雲知走了,前往山外樓。
武林盟主住在雲蒼之東,那裏茂林修竹,崇山峻嶺,一座巍峨高大的建築屹立在群山環繞間,蒼山頂部。這幾日整個武林盟都熱鬧非凡,全府上上下下,接為了盟主最疼愛的女兒而忙活著。現下這個女孩,著粉紗裙,□□著腳,正坐在一塊突出的巨岩上。麵著粉色輕紗,隨風半遮半掩,頗有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美。眸如那三月粉色桃花,不知灼了誰的眼。
念塵悶悶不樂地在山下的一家小酒樓喝酒,望著街邊往來人煙,眸中卻隻剩孤煙蔓草,黃沙落日。他實在高興不起來。
撫養自己長大的師傅趁著自己少不更事時,隨隨便便地給自己定了個娃娃親,定的還是自己小時一同玩樂的朋友。念塵垂下眸,風掀起青絲,卻頗顯幾分凝重。
門口忽然掀起了幾分騷動,念塵好奇地張望過去,卻在一刹那間被定住了,眸裏落了桃花,靜了光陰。
門口人,逆著光,看不清麵孔,卻不掩絲毫風華。白衣勝雪,薄衣寬帶,颯颯隨風,酒店旁的花樹落滿的花,打著旋兒,瀟瀟灑灑、轟轟烈烈地湧進這明堂的四方酒樓。抬眸刹那,百花盡凋,風雪傲寒。念塵的眸光動了動,恍如玉碎雪傾。他倏地站了起來,竟惶然無措地望著那白衣人,張了張嘴,卻不知所言。是啊,該說什麼……該說什麼?
落雲宮宮主,顯然也注意到這個行為與眾不同的人,但隻是看了一眼,便又移開了視線,恍若這隻是個陌生人。念塵垂下頭,眸色暗了暗,握緊了拳頭。
南蠻輕掃了一下塌,為他墊上雲錦,“宮主,請坐。”
“……下次不必這麼……”頓了頓,終究沒有把矯情兩個字說出口。
“這麼麻煩。”
“是”南蠻正色道。仿佛宮主說的任何話都是必須絕對服從的命令。
雨煌淩拂袖而坐,腦海中卻不禁浮現起了方才的那個人,沒想到闊別已久,倒能在這裏相見。不過,雨煌淩對他沒什麼好感就是了,那人沒什麼特點,死皮賴臉的本事倒是一流。他尤記得自己使勁解數都甩不掉他的日子,後來實在是煩不勝煩,就叫魏宮教訓了他一頓,沒成想魏宮下手重了,險些要了他的命。雨煌淩雖厭煩念塵的一意孤行,不顧他人感受。但,自己也不是江湖中那等一念佛,一念魔,一念則讓他人生,一念則讓他人死的人。
最終念塵還是將魏宮所有的欲殺他的行為怪到了雨煌淩身上,雨煌淩也懶得解釋,隻派人暗中救了此人性命,便從此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魏宮見著自家主子為方才那人發呆,心裏有些不悅,當初自己就應該直接殺了那人,而不是慢慢地折磨他,結果反而等來了宮主……他死死地拽著身側衣袖,謙恭地低著頭,麵無表情,但眸裏翻湧著——戾氣。
南蠻詭異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一旁雨煌淩終於從思緒裏跳了出來,魏宮趕緊給他端茶送水侍奉他。
雨煌淩眸光閃了閃,有些歉疚道:“阿魏,你可是怪我了?”魏宮陰陽怪氣地回了一句:“沒。”“嗬”雨煌淩低低地笑出了一聲。卻不做言語。魏宮偷偷地覷著他,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去打點一切的寂竹回來了,她去掉了臉上的白色雪紗,盈盈一拜,便道:“宮主,我方才去酒樓外逛了一圈兒,您猜——我聽到了什麼?”
“……”說實在的他不是很有興趣。
見自家宮主興致缺缺的樣子,她咳了咳,故意端著高深的架子,道:“您猜武林盟主之女——妙靈兒的未來夫君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