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
樂正義不耐煩地掐斷了手裏的香煙,煙霧繚繞中模糊了他的臉龐,“開什麼玩笑,非挑這個時候叫老子回去……”
一旁坐著的雷嘉超小心翼翼地開口,“一哥,我這不也被我家老頭子催著回去嘛,要不……咱們現在就買票?”
樂正義更煩躁了,揮手拍散了那些環繞著他的煙霧,濃密的眉毛絞在一起,那張好看的臉上滿是疑問,思來想去他隻能問在場的另一個人。
“超子!”
雷嘉超一個激靈,“在!”
“你……和你家老爺子聯係過?”
“啊——沒有啊,”雷嘉超露出憨憨的表情,“哪有這功夫!”
這就奇怪了。
樂正義天生好像就不是個讀書的料,15歲輟學,更是在家裏呆了一年之後受不了母親和哥哥的嘮叨,帶著發小雷嘉超一起跑出那個小村莊。
現在兩個人在縣城裏混,好不容易找到個“老大”,身上一點閑錢都沒有更別說買手機寫信和家裏人聯係了,那麼——
樂正陽皺著眉看著那封信的署名,薛琴。
沒錯,是他老媽的名字。
他們怎麼知道自己和雷嘉超在這?
雷嘉超聳了聳肩,“可能是老大心好,告訴他們了?或者有什麼熟人看見我們也不一定!”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幹脆放棄思考。“一哥,你在意這個幹嘛呀,回不回去還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嗎?”
“不知道為什麼……”樂正義喃喃自語,“我心裏總覺得毛毛的。”
“一哥?”
樂正義把信往破舊的抽屜一塞,“算了,不管他了。老大新派了一個活兒,讓我們去西街老吳那裏收這個月的保護費,走了。”
說著兩人走出了那間狹小不堪的房間,而躺在抽屜裏的信發出了詭異的紅光,繼而恢複平靜。
兩個人毫無察覺地繼續該吃吃該喝喝,然而僅僅過了一周,樂正義就發現事情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他晚上睡覺一向很死,雷打不動,結果今天居然在六月酷暑的天被活生生凍醒了,凍醒也就算了,一向睡覺跟打仗一樣的雷嘉超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離譜。
“超子?”樂正義裹緊身上的外套,往床下喊去,沒辦法兩人現在身無分文,能混到這種廢棄的宿舍住著已經算跟著的老大心地善良了。
而雷嘉超體型也不適合睡在這個破爛發鏽的鋼架床上鋪,為了不讓自己不在某一天睡夢中被壓死,樂正義隻能縮手縮腳睡在上鋪。
下鋪沒有聲音。
樂正義全身緊繃了起來,下意識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忽然響起了“吱呀”一聲嚇了他一大跳。
回過神來才發現是這個房間僅有的一個老舊破爛的換氣扇突然工作了起來。
罵了一句髒話,樂正義越發煩躁,他拍著旁邊的鋼架,“超子!雷嘉超!你給老子起來!”
可並沒有人回應他。
房間原本是倉庫,並沒有窗戶,也不知道原來用來保存什麼貨物,聞著總有種……樂正義不知道如何形容,反正很難受的一種氣味。
而那個破舊的換氣扇在他們搬進來這一個月以來,從來沒有工作過。
樂正義握緊了拳頭,他一個翻身爬下床,想都沒想就開始破口大罵,“天天睡得跟豬一樣人話聽不見嗎!”
結果下去一看,雷嘉超的床位空無一人。
這麼晚了,人去哪了?
他心中有些不安,寒意越來越盛,一時間身體竟然不受控製的發起抖來。
啪,一下。
他的肩膀搭上了一隻手,“呦,一哥你醒啦?”
是雷嘉超的聲音。
樂正義放心的回頭,雷嘉超正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後,黑暗中他隻能看到對方因為笑著而露出的牙齒。
“你去哪了?”
“嗨呀,我這不就是去放個水,怎麼了?”
不對勁不對勁不對勁,哪裏都不對勁。
樂正義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看著那口反光的牙齒沉默不語,對方也並不說話,隻是保持著笑容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就這樣僵持著,樂正義知道自己應該裝傻爬上床,然後閉上眼睛告訴自己想多了,一覺睡到天亮,可是……
“你不是超子。”他死死盯著那個不知名頂著他發小外貌的怪物。
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像是你覺得你已經很熟悉一個人,但是突然某一天你發現他所有舉動都看起來那麼詭異。
涼意順著脊椎一點一點地往上爬。
緊接著響起了一陣歎息。
“唉,本來想明天解決你的,沒想到——居然被你發現了。”
樂正義無法形容眼前的這一幕,眼看著對麵那張笑著的嘴越裂越大,屋子裏變得不那麼黑暗,已經足夠讓他看清對麵的全貌——嘴巴裂開將整個頭顱分成上下兩半,但又因為皮肉骨骼的支撐並沒有完全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