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們幹了壞事兒,已經被自己的父母逮住教訓了一頓了,除了胡仁順兄弟倆。因為他們父親不在家,也沒有母親。胡家老兩口也一向不管他們。
這會兒聽說木錦有糖,一個個眼巴巴地,嘴饞得不得了,卻一個都不敢開口要。隻當著木錦的麵兒,問唯一得到了糖果的女孩兒,‘那糖甜不甜?那糖甜不甜?’
“當然甜,特別甜。”女孩兒得意極了,噙著糖果,恨不得吮得嘖嘖作響。
木錦看他們饞得差不多了,這才把他們叫過來,問:“你們還認得我不?”
“認得,你是胡仁順的後媽李嬸嬸。”
“不是,你們搞錯了。”木錦道:“我不是胡仁順的後媽,之前政府的宣傳不是已經說了?我們結婚不算數,所以等於沒結婚。我也不是你們說的李嬸嬸,我姓木,你們要叫我木姐姐。”
“木姐姐?不懂。”
“不用懂,記住就行了。”木錦說完,從包裏掏出糖果來:“剛才誰踩了我們的燈籠?踩了燈籠的是壞孩子,壞孩子沒有糖果,隻有沒踩過燈籠的好孩子,可以吃糖。”
小孩兒們不說話了。
他們都踩了燈籠,但他們都想吃糖。
然而木錦沒有叫任何人的名字,也沒有指認任何一個人踩了燈籠。所以這群懵懂的小孩兒,隻得睜大著眼睛,等待著木錦宣判。
木錦一直沒有從他們當中分辨好壞的意思,隻是直白地看著他們,讓他們自己站出來承認。
承認自己是壞人,顯然不那麼容易。可是對糖果的欲望,也誘惑著他們。
於是第一個說話的站出來了,顯然那會是一個小騙子。
那個幹瘦頑皮的像一隻活猴,剛才踩燈籠也踩得最歡的其中的一個,大言不慚地當著她的麵兒撒謊:“我沒有踩燈籠,我可以吃糖麼?”
“你沒有踩燈籠?真的?”
“真,真的。”
木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孩兒馬上心虛地低下了頭,於是她又掃了其他人一眼,果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揭穿他的謊言。
木錦便笑了,說道:“原來如此,那好吧,我相信你,我可以給你一顆糖。”
小孩兒驚喜地抬頭,就對上了木錦溫柔和藹的眼睛。
她摸了摸他的大腦袋,笑道:“那看來,你是一個好孩子,好孩子懂事又有禮貌,對不對?”
“對。”
木錦便給了他一顆糖。
小孩兒為了標榜自己果然十分懂事,拿到糖果之後,還乖巧地說了聲謝謝。
就這樣,木錦用同樣的方法,發出去了十四顆糖,直到胡仁順兄弟倆走到她麵前。
“你們該不會,覺得我剛才沒看到你們吧?”木錦一下子冷了臉,說道:“其他小孩子我不熟,不太認識,但你們……”說完冷笑一聲,收起了糖果,理都不理他們,直接回去繼續糊燈籠去了。
兩個無法無天的小孩兒,從小到大,都習慣了耀武揚威的熊孩子,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羞恥窘迫的滋味。
所有的小孩子都得到了糖果,隻有他們沒有得到。
所有的小孩都是好好孩子,隻有他們不是。
他們憤怒不滿,果斷揭發其他人都踩了燈籠,還騙她沒有,是騙子。
可是……
“我不信。”木錦冷笑:“他們都是好孩子,我怎麼可能相信你們的話?誣陷別人可不是好習慣。”
不論兩個熊孩子怎麼撒潑打滾,都改變不了得不到糖果的事實。
但很快,他們發現,得不到糖果隻是小事情,重要的是,他們被孤立了。
一個群體中,與眾不同的注定被孤立。
而現在,所有人都拿到了糖果,隻有他們沒有拿到,他們是不一樣的,是不同的,是惡劣的低等的。
深感不妙的兄弟倆,憑借敏銳的生物本能,想到了解決的辦法:他們搶走了其中兩個小孩的糖果,終於化解了這場孤立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