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對她來說,還是軟柿子好捏,對上輕微看上去硬一點兒的紙老虎,連大氣都不敢喘。
胡家的這一天,就這麼結束了,但它的影響,卻無比深遠。
比如胡廣英,胡老漢說不給她吃飯,就真不給他吃飯。
木錦沒有資格做主,胡老婆子也隻能讓她餓肚子。不僅餓著胡廣英,同時還餓著她得傻兒子,即便她手裏,管著全家的糧食。
其次,胡小雨當真不能再去學校。本來她想去,結果還沒走出院子,就被胡老婆子撿起木棍揍了一頓,她就再也不敢出門。
她的兩個親弟弟胡家順和胡仁順,看見親姐姐被打還被勒令退學,卻沒有任何反應,好像這件事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看上去,好像也確實沒什麼關係,因為他們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甚至還多了一個人來伺候他們。
就這樣,胡家的兩個女人迅速被鎮壓了下來。
胡廣英在胡老婆子和同族大搜的幫助下,很快和鄰村的一個老鰥夫訂了婚。
她一千個不願意,但在連餓兩天肚子之後,還是選擇了妥協。
她終於害死餓死。
至於木錦?
她就愉快多了,每天帶著哭哭啼啼抱怨來抱怨去的胡小雨幹活,從早到晚灌輸被迫結婚之後的苦難生活。
再加上時機實在好,胡廣英的例子就在眼前,於是借此機會,把她的前一段婚姻和愛情渲染得無比美好:畢竟,是自己選擇的,不是麼?
要不是因為太美好,胡廣英為什麼多年之後依舊念念不忘?
“要不是倒黴生了個傻子,她的生活,肯定是所有人最羨慕的。”木錦一邊豔羨一邊感歎地說道。“不像我們,土裏生土裏死,一輩子都這麼活著,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在木錦每天的渲染之下,胡廣英對著一眼能忘到頭的人生,忽然害怕得不得了。
木錦回答:“怎麼辦?我哪兒知道?我要是沒結婚的話,說不定還有想頭。現在……哎!就這麼認了吧!”
胡小雨抬頭看木錦一眼,有些不屑又有一些同情。她認命了,可自己不能。
她還年輕,還有那麼多可以揮霍的未來,怎麼能這麼葬送在這個小山溝裏?
那絕對不行。
她要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勇於反抗,她要像電影裏演得那樣追求未來。
是的,她要成為演員,她想要讓那些人看看,自己也會被印在熒幕上的臉。到那一天……
要去哪裏才能成為演員,胡小雨不知道。
要怎麼樣,才能讓自己也出現在熒幕之上,胡小雨還是不知道。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如果留在這個小山村裏,那自己的夢想,就永遠不會有實現的一天。
或許是對夢想的執著和迫切。
也或許是麵對強勢的祖父和遙遠的父親,比麵對未知的未來還要恐怖,所以對自己的夢想和向往的職業一無所知的胡小雨,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輾轉反側之後,離家出走了。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她和什麼人一起走的。
胡家一開始並沒有發現,因為一個隻用幹活兒的女孩兒,除非活幹砸了,否則不會有人關注。
所以等到他們發現她失蹤了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
胡老婆子哭天搶地,罵她給家裏丟臉。
胡老漢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連門都不願意出,終於也結束了看電影,被人吹捧羨慕的家庭活動。
走親訪友,趕集買賣的權力,終於被交到了木錦上手。
但是木錦怎麼能像他們一樣裝死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人不見了,那得去找啊!小雨是你們的親孫女,是廣誌的親女兒,人沒了,總得跟他說一聲吧?不然等廣誌回來了,你們怎麼跟他交代?”
“什麼叫我們怎麼跟他交代?明明是你這個當媽的不幹事兒,連個孩子都看不好!”
“不讓她念書的決定,可不是我做的。那孩子心裏不滿,找我也沒辦法呀!”木錦不在意地說:“再說,我是後媽,比她也才大兩三歲,我哪兒能管得了她?與其在這裏推卸責任,還不如早些出去找人。她還是個孩子呢,要是被騙了可怎麼好?”
老兩口終於不說話了,顯然他們都不願意去找人。
木錦歎一口氣,說道:“實在不行,還是我去找吧,找到了最好,找不到,也要去城裏和廣誌說一聲。”
“你?”
木錦手一攤:“或者阿娘你托別人去?”
托別人自然是不行的,他們已經足夠丟臉了,完全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
最後這任務,終於落到了木錦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