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花微雨連香榭,滴翠回環綠樹遮。

春榭小亭中,王語嫣坐在石凳上,眉頭緊蹙,眼眸微垂,而她手邊的那杯茶,如今已經涼透了,也不知道這裏究竟坐了多久。

來到大理一晃兒已然是半年有餘。

此時此刻,周遭無一人打擾,即便是有侍女過來看到王語嫣如此,隻會覺得很正常,因為這半年裏,王語嫣一直都是這麼過的。

沒人知道王語嫣到底經曆了什麼,但是在很多人眼中,她很喜歡獨處。

而事實上,並非王語嫣喜歡獨處,而是她在獨處的時候,意識比較容易占據上風。

自去西夏之事開始,一切就越發不受控,意識頻繁的和身體做鬥爭。

表哥的謊言其實並不難戳破,隻是其中他也動了情,以至於騙了她的眼睛。

不過她也很快的從這個狀態之中脫離了出來,畢竟表哥的漏洞太多了,讓她想要忽視都難。

她徹底發現,此行實際上是西夏公主想要聘駙馬的時候,她就想把他關起來了。

自五台山之事後,他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好,甚至於要自盡的地步,之後的珍瓏棋局一事,就更不必說了,被刺激的當場就要拔劍自刎,若非兩次都有人攔了下來,怕是如今表哥已經自刎而亡了。

也就是在那開始,她想要學武,不能夠讓表哥的命掌握在旁人的手裏,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隻是未曾抽出空閑時間,隻能以藥代替。

而也就是在那天,她連藥都下好了,結果竟然動不了手?

藥最後竟是被她手亂給打翻了?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結果各種各樣,但是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

隱隱感覺有什麼在阻攔她,不能讓她這麼做。

但是為什麼不能?

憑什麼不能?

她可以!

表哥隻是被刺激的太多了,她要解決這件事情。

隻是萬萬沒想到之前下藥的事情,隻是一個開頭,等到她終於沏好了一杯裝足以迷暈表哥的茶,去找他的時候,竟然發現了段譽也在,段譽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表哥的心思。

她其實並不意外,畢竟她已經猜到了,甚至於已經想著怎麼解決這件事了。

結果——

藥砸了,她轉過頭去,跳井去了?

更不要說,之後和段譽互訴衷腸!

就更加離譜了!

至於曼陀山莊時候,母親受激,激動之下撞上了表哥的劍後,一切仿佛到達了巔峰。

而在這個過程中,身體和意識仿佛是兩個人,一麵完全不受控的和段譽在一塊,一麵試圖以最大的力量抗拒。

隻有四下無人的時候,意識方才占據上風。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的念想出了問題,隻能是身體有了問題。

畢竟表哥的宏圖霸業,實際上都不用旁人說,她一直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是她就是喜歡這樣的表哥,漂亮、驕傲、小心眼,腦子裏麵不知道裝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想要複興大燕,竟然要從武林開始?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就像是天上地下最耀眼的鳳凰。

並不是多完美,甚至於有很多的缺點,但是又如何呢?

她就是喜歡這樣的表哥。

換言之,他隻能是她的。

不管是什麼樣。

她不可能放棄他,更不會有今日之局。

眼下的一切,隻能是她的身體出了問題。

段譽同虛竹相約於今日在宮中談佛論道,他身旁的木婉清、鍾靈等人自然也都在這大理皇宮中。

眼下,正趕上木婉清、鍾靈結伴而來,看到王語嫣坐在那裏,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雖然之前從未感覺到,但是此刻這種感覺倒是特別的明顯。

“王姑娘?”

“王姑娘!”

聞聲,王語嫣抬起頭,目光看向那二人。

“王姑娘,你可是想哥哥了?”鍾靈眨了眨眼睛,帶著精靈古怪,看著可愛極了。

“不如,我們帶你去找他?”木婉清提議道。

“在想我表哥,不是段譽。”

“想他作甚?不如想想我哥哥吧?”鍾靈說著,就往王語嫣的身旁蹭了蹭,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王姑娘,總感覺有些親切,反正這個嫂子,她還挺喜歡的,性格不談,很有眼緣。

木婉清倒是說不出這話,眼底或多或少,有那麼一點暗淡,最終索性笑了笑,“鍾靈這鬼丫頭說得對。”

反倒是王語嫣怔了下,不是因為木婉清她們說了什麼,而是她說了什麼。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句話竟是同她想得一模一樣,半點未曾改過!

這是不是代表著那詭異的力量消退了?

王語嫣霎時間站起身子,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