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趙啟文也是打算在軍備建設中出一份力的,可是他卻沒想到,他老爹趙北護犢心態太重,始終不願讓他重新回到戰鬥部隊裏去,而且借口他不聽命令,將他調去油料倉庫擔任保管員,趙啟文也正是因此,才一怒之下打了報告進了預備役,然後不辭而別,到了西班牙戰場,他到這裏打仗,倒不全是賭氣,主要原因還是他喜歡冒險,喜歡戰鬥,更願意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的事業,如果現在中國跟外國打仗的話,那麼,趙啟文恐怕會堅決留在國內,而不是到這異國他鄉做什麼“誌願戰鬥人員”。
用趙啟文上級的話說,他是一個好戰士,但是這個“好戰士”的評語顯然不被趙北接受,在父親眼裏,兒子永遠都是需要保護的,哪怕他已經成年。
“隊長,你這是什麼話?當初空軍俱樂部召集誌願人員赴西班牙作戰,我是自願報名的,沒有任何人強迫我來西班牙,我到這裏打仗,也不是為了返回部隊,而是為了榮譽和自由而戰。我們在這裏,是在保衛西班牙的共和和憲政事業,就像當年我們保衛中國的共和和憲政事業一樣。”
少校笑了笑,搖了搖頭,然後將那封電報抄稿小心翼翼的裝進了貼身的口袋。
趙啟文苦笑著說道:“西班牙的共和『政府』現在倒不太像個憲政『政府』,蘇聯的影響越來越重,而且『政府』內部的無『政府』主義傾向也在損害著共和『政府』的形象,去街上看看吧,看看那些暴屍街頭的‘第五縱隊’,還有那些被挖出來的神職人員的棺材,以及那些被子彈打得千窗百孔的教堂屋頂吧,這都是無『政府』主義分子和左翼激進分子的‘傑作’,他們好象一點也沒察覺到,他們的這些行為起到了為淵驅魚的作用,西班牙是一個保守人士眾多的國家,在這樣一個國家,搞這種激進行動,無疑是將自己孤立起來,西班牙共和『政府』甚至不知道他們該怎麼去團結國民,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來再多的‘國際縱隊’戰士,也是於事無補的,敵人正變得越來越強大,而共和『政府』則變得越來越虛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這就是現在的這個西班牙內戰戰場上的局勢。所以,少校先生,西班牙內戰打到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共和、憲政的問題了,而是一場建立在仇恨基礎之上的廝殺,正變得越來越像是一場宗教戰爭了,這場戰爭,正在逐漸失去正義與非正義的邊界,就像我老爹經常說過的那樣,以後,隻有勝利者才能書寫這場內戰的曆史,而戰敗者將被徹底遺忘,甚至可能在史書上被人評價得狼狽不堪。”
趙啟文歎了口氣,雖然他依舊認為自己是在正義的一邊,但是同時,他也對目前城裏正在發生的一些事情感到困『惑』。
“隊長,你對你老爹倒是非常崇拜,不知他是做什麼的?”
少校很好奇,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想問個究竟了,現在,他終於問了出來。
“他,是個軍人,同時,也是個政客,很有才能,也很有野心,時刻都想把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趙啟文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談,隻是淡淡的說了幾句,這也是他對他父親的簡單評價。
少校也沒追問,從軍裝口袋裏『摸』出一份最新的電訊抄稿,交給趙啟文。
“這是剛才在通訊社抄寫的最新電訊,上頭有關於中國與英國交涉的報道,很詳細,你不是一直在關心中國會不會在遠東與英國發生戰爭麼?這份電訊可以告訴你,至少目前,戰爭的危機已經暫時解除了,英國『政府』已經正式宣布將就香港的歸還問題與中國中樞『政府』進行談判,英國『政府』既然這麼表態,澳門問題也很快就能得到和平解決。”
“英國要歸還香港了麼?倒是讓人驚訝。”
趙啟文非常驚訝,“中英香港紛爭”的經過他是了解的,也曾經聽他父親說起過這個紛爭背後的戰略,不過他確實沒想到,英國居然選擇了退讓,接受了中國中樞『政府』提出的要求,那就是立即交還香港的主權。
英國寧願交還香港,也不願繼續使香港充當一個關稅壁壘上的缺口角『色』,這說明了什麼?是否說明,英國『政府』決心進一步加強關稅壁壘?而中國中樞『政府』居然也就此就坡下驢,沒再發起咄咄『逼』人的攻勢,這又說明了什麼?是否說明,中國還未做好全麵戰爭的準備呢?或者,美國在這件國際紛爭中扮演了一個仲裁者的角『色』?
匆匆看完電訊抄稿,趙啟文百思不得其解,他了解他父親的戰略的梗概,但是卻不了解這個戰略的細節,自然也就不能領悟其中的輕重緩急。
世事如棋,站在棋盤中間,自然是不能看到全局了,現在,趙啟文似乎有些理解父親的謹慎了,西班牙內戰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一個真理:無論計劃如何周詳,一旦把計劃變為行動,那麼就不要指望事情完全按照計劃發展,因為這個世界是複雜的,人『性』也是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