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真的好漫長。
有點兒像是做夢。
他做了很多破碎的夢。
在這些細碎的“夢”中,他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類似於旁觀者一樣的角色,近乎冷漠的看著視線中出現的一切事物。即便看到了再不可思議的景象,他的內心也不會有絲毫的波瀾,這其中就包括視線之中經常出現的“人”。
他們盡管在形態上與人類極為接近,但在生命層次上卻又有著明顯的超越,甚至僅憑著自身意誌,他們便能夠調動源自宇宙的偉力,而在外貌和形體也比他所認知的人類更加完美。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存在,當他們的目光朝自己這邊投射而來的時候,仍會流露出驚歎和欣賞的目光,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情。當然,處於“觀察者”狀態的他對於這些情緒自然都無動於衷。
在觀察的這個過程之中,他無法產生任何感性的思考,隻能像是攝影機一樣,記錄下或者不可思議的現象或者無足輕重的小事。
而此時,他也產生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夢境中的場所究竟是何處?
那些“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們為何看到自己的時候,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當然,還有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境?
然而,當他感到一籌莫展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一個細思恐極的事實——
他應該已經死才對了。
不錯,在他沉淪於這個夢境之前,他便應該已經死亡了——在大學畢業之後,他坐上了返回南方的波音客機,途中不知為何飛機失去控製,急速下墜……然後就是飛機上的人全被一波帶走。
所以,如果他的記憶沒有錯的話,那麼他現在要麼是進入了所謂的“死後世界”,要麼就是鹹魚翻身當了一次歐皇,遇到了什麼奇遇,使得靈魂意識能夠僥幸保留下來,並漂流來到了這一處空間……
作為擁有豐富閱讀量的宅男,他很擅長進行思維發散或者說腦補,很快就結合自己所學的知識對當下遇到的情況進行了一次大膽的推斷。
當然,這個推斷並不能解釋所有的事情。
比方說他夢到的神秘場景究竟是哪裏?在那個夢中他充當的觀察主體又是什麼?
這些問題已經超出他目前所能腦補解答的範疇,但在大體上,他認為自己的推斷應該是沒有錯的。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逐漸意識到了自己的認知定位出了問題——歐皇是不可能歐皇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即便死了,他也還是無法改變非酋的血統。
他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那些陌生的夢境之中的停留時間越來越久了。由於他在那些夢境中,隻能充當漠無感情的「觀察者」,這也意味著,能夠清醒思維的時間會變得越來越少。
而且,他在這一處空間中,也沒有「肉身」的存在,隻有「靈魂」或者說「思維」的存在,他無法離開這裏,他被困在了這裏,甚至……這也是夢境的一部分也不說定。
在這樣的情況下,瘋狂或者意識死亡,將是他的最終歸宿。
漫長而又無聲驚悸的等待中,洛言的思維逐漸變得混沌。
在最後一次短暫的清醒中,他意識到自己即將麵臨真正的「死亡」。
“果然,人類還是有極限的。”他心想。
不過如果有來世,他還希望能夠做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