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銬的鐵鏈嘩嘩地響。
看著自己歇斯底裏的樣子,雷蒙突然很慶幸,他很慶幸自己的選擇,逃了,逃到萊恩公爵的領地去,從此過上了好日子。
阿朗也意識到現在麵前的不是童年玩伴,而是老近衛,他複而坐下,大口地吃著粥,這動作之猛烈,就好像要討回一點什麼一樣。
吃著吃著,大滴大滴的眼淚就下來了:“好幾天了。”
“好幾天?”雷蒙奇怪地問道。
“我們斷糧已經好幾天了,每天都要從據點裏麵抬出一百多個死人。”阿朗哭著說道:“你們的進攻太猛了,打一個地方滅一個,我們平時都是四散活動,哪裏有那麼多存糧!”
“……抱歉,但這是公爵的命令。”雷蒙有些不好意思,老近衛第一次感覺到有些羞愧:“我們必須盡快平叛。”
“公爵?公爵!”阿朗咬著牙,他強忍著怒火:“你就知道公爵,你知道,裏昂納賽的那個公爵是怎麼對待我們的麼?!”
“他誘騙我們原來的領袖,說願意幫助我們,解決我們的問題,我們很高興,選擇了投降,結果就是那個公爵,他假裝要給我們發路費和糧食送我們回家,然後把那些投降農奴們關進山丘裏麵,進行了一場屠殺!”阿朗雙眼血紅:“八千人,八千個兄弟姐妹,就被那個公爵殺了!告訴我,雷蒙,那個裏昂納賽公爵現在怎麼樣了?”
“他死了,被吸血鬼殺了。”雷蒙知道阿爾德雷爾德公爵在近侍的慫恿下幹過殺俘殺降的事。
“殺得好!公爵都該死!”
“阿朗!”雷蒙也生氣了:“萊恩公爵和他不一樣!”
“這些騎士貴族都一樣混賬!”
叛軍頭目這話剛一出口,營地內的氣氛就變了。
一雙雙憤怒的眼睛盯著這個叛軍頭目,一個老近衛走了上來,直接一個巴掌扇在了叛軍頭目的臉上:“閉嘴,你這個蠢貨,別的我不管,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說公爵的壞話,不然你可以試試,我可告訴你,我原來和你一樣,是個農奴,在希農河邊種地。”
“我也是農奴!我是夏隆森林的獵戶!”
“我也是農奴!我原來在紅魚村打漁為生!”
“我是農奴!在公爵征召我之前,我是個屠夫!”
“我們都是農奴!”
“沒有萊恩公爵,就沒有我們的今天!”
老近衛們擠了上來,這些從屍山血海裏麵殺出來的士兵各個身上氣勢可怖,阿朗被嚇得臉色蒼白,說不出話,雷蒙勸了好一會兒,老近衛們這才四散而去。
“我說過吧,萊恩公爵和他們不一樣。”重新坐下,雷蒙接著說道:“在我們那邊,萊恩公爵得到所有人的愛戴,所有人,在那裏,沒有人挨餓,隻要勤懇幹活,人人都有肉吃,種地就更是了,公爵對我們征收定額稅,隻要交夠公爵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阿朗低聲嘟囔了一句,雷蒙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對了,我記得我們曾經援助過裏昂納賽一大批糧食啊!”見到阿朗不說話,雷蒙想起了什麼,疑惑地說道:“那雖然都是接近兩年儲存時限的陳糧,但是解決糧荒應該夠了啊!”
“救濟糧?你在說什麼胡話,雷蒙。”誰知道阿朗複而嗤笑道,他極盡譏諷地端起勺子喝粥:“別說我們這些叛亂的農奴了,就連那些甘心給騎士老爺們種地的農奴,也沒有收到一粒救濟糧,這種東西救濟的不是我們,而是一些城堡裏的騎士老爺吧?!”
“你不要亂說,我們這些騎士貴族也沒有見到那些救濟糧。”這時,一個聲音從後麵靠近,身穿著一套布列塔尼亞伯爵服飾,袖口帶著蕾絲花邊的拉羅特伯爵靠近,他先是充滿著禮儀地點頭,微笑著說道:“阿朗先生,想知道那些救濟糧去了哪裏麼?”
“我怎麼知道!”阿朗有些不禮貌地嚷嚷道,不過他的目光來回閃爍,顯然還是很感興趣的。
“幾大船的救濟糧被波爾德羅的海神艦隊運進了裏昂納賽城堡,原本這批糧食是南方幾個公國一起支援裏昂納賽的糧荒的。”拉羅特伯爵笑眯眯地說道:“就在糧食入港的第二天,裏昂納賽城堡的市場上立即開始出售救濟糧,售價遠低於成本價,沒用多久,這些救濟糧就被裏昂納賽北方的貴族和商人們搶購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