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真的要去嗎?那可是長公主啊!”
煙蘭阻攔不及,拽著謝芳柳的裙子滑跪在地,不要說她忘恩負義,左星和縱使對自家小姐有天大的恩德,自家小姐嫁給左星和這麼多年,孝敬父母,扶持丈夫,替他把家業打理的蒸蒸日上,也算是還回來了吧?
何必現在再把自己的命搭上!
“要去!我怎麼能不去!公主怎麼了?是公主,就更要怕人言可畏才對!”
謝芳柳的聲音堅決而又篤定,燕國公主搶了她的丈夫,數日不還,昨日派了人來說,讓她要麼有膽子就親自去公主府接人,要麼就乖乖簽下和離書!
人家這是明晃晃地打門縫裏瞧她啊!
一定是覺得她一個沒見識的商人婦,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皇親國戚作對,隻能乖乖答應和離下堂吧。
她偏不!
謝芳柳胸腔裏湧起一股火來,腳下依舊不停,她本就是剛強的性格,極少向人低頭。
“姑娘,姑娘!”
煙蘭還是不放棄去追自家小姐,她膝行兩步上前,語氣急促,“姑娘,現下不是咱們輕舉妄動的時候啊!姑爺就是回不來又怎麼樣?隻要長公主對他感興趣一天,姑爺的安危就不是問題——”
“可您這一去,怕就是凶多吉少啊!”
長公主是貪圖左星和“江南第一人”的名頭,才把人擄進府中,絕不會輕易傷人性命,可她現在突然對謝芳柳這個人感興趣,還說什麼隻要謝芳柳去接,她就願意放左星和回府……
煙蘭越想越覺得害怕,素來不聞長公主好女色,她非要見謝芳柳一麵做什麼?
戲文裏唱的也多,要不然就是當場把她家姑娘發嫁他人,要麼就是要把她家姑娘降妻為妾,上一個還好,可要是作妾,就她家姑娘的性子,怕是當場就要翻臉的。
到時候公主震怒,謝芳柳隻怕就會小命不保啊。
何必呢,何必要白跑這一趟。
公主放人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何況……何況誰又知道左星和到底願不願意做駙馬?
煙蘭的猜測就寫在臉上,謝芳柳抬起她的臉,寒眸如星,沒有半點要退縮的意思,“我欠星和的,要是公主讓我拿命換星和安危,我給她,心甘情願。”
她願意去救左星和,當年她不過是一個父不詳的私生女,左星和不顧名聲,誓死也要娶她,那個時候她就告訴自己,此生不負星和。
丫頭心裏想些什麼她很清楚,可她怎麼能毫無根據的質疑丈夫的品行,看公主氣急敗壞地來挑釁她一個商婦就知道,星和怕是沒如公主所願。
煙蘭知道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眼神有些狼狽,可看著謝芳柳義無反顧的往前廳走,她還是忍不住起身追了上去。
“姑娘——!”
謝芳柳行到前庭,左家父母早就在等著,左大太太見媳婦灰衣光髻,周身無飾,立刻便知道她心裏打的什麼主意,不由得哽咽出聲,“這樣……這樣也好,你打扮的不起眼些,別去招公主的眼,我和你父親等著你接星和回來。”
她日常對謝芳柳實際算不上好,這回倒是難得的客氣,不過謝芳柳不計較這個,一個父不詳的媳婦,能忍她嫁給自己的兒子,就相當於是在積德行善了,還要人家怎麼著?
左父坐在一邊,見媳婦和妻子如此,也是唉聲歎氣個沒完,自來說起禍水,大多都是女子,誰知道他的兒子,也能有如此遭遇。
煙蘭看著眼前的一切卻是為自家小姐抱不平,自家姑娘自從嫁入左家,下侍夫婿,上孝公婆,沒有哪一處有不妥,可現在左大太太明知道兒媳此去就是送死,卻還是一口就答應了公主府!
他們兒子的命是命,難道她家小姐的命就不是命了?
謝芳柳還是無怨無悔的樣子,她跪下利索地給左氏夫妻磕頭,“要是有緣,我還回來侍奉二老,要是無緣,您全當我從來沒給你當過兒媳吧。”
左大太太哭的更厲害了,要是有可能,她想兒子和兒媳一個都不用死,可要是不行,她想舍棄兒媳的命,換兒子平安回來,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謝芳柳沒有管左大太太的欲言又止,她義無反顧的登上了公主府的馬車,半個月不見星和,她比任何人都想確認星和的安危。
馬車碌碌向前,很快就到了地方,公主府秩比親王,自然是巍峨富麗,重樓疊榭,可謝芳柳心裏著急,並無心情欣賞眼前侈麗奢華的建築。
她低著頭,不知走了多久,才終於到了公主府的正殿,而後照著宮人的指示跪下給燕國公主叩首問安。
待公主叫起後,她按著規矩沒敢抬頭,其實心中十分不安,星和那個性子,是不會伏低做小的,也不知道在公主府有沒有吃虧。
“抬起頭來。”上首傳來一管清淩倨傲的聲音。
謝芳柳不敢抗命,依言抬頭。
“看著本宮。”
謝芳柳稍微抬眼,隻見一個五官明麗,眉眼慵懶的美人端坐上首,美人一手支額,見謝芳柳一臉灰撲撲的,便輕聲嗤笑,“這是搞得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