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回京(1 / 3)

昏暗濕冷的地牢中,一個男子滿身血汙,正匍匐在冰冷的地麵上喘著粗氣。

“吱呀——”地牢之門被打開,一人走了進來。

“大人。”負責審訊的兩人迅速起身頓首。

地牢側壁上方開有一窗,一束光線投在來人身上,他眉眼深深,俊美容貌在光柱和幽暗間若隱若現。

“說了多少?”來人名叫晉臣,他凝視著地上那人出聲問到。

未等審訊人回答,受刑男子陰惻笑了,引起一串咳嗽,過了好一會兒才吃力說到:“別白費力氣了……”

喘了口氣,男子直直盯著著眼前的黑靴,譏笑出聲:“世人皆言,江左趙家光明磊落,以天下為己任,我看未必……這私底下的刑罰,可真是……花樣百出,令人,聞所未聞呐!哈哈,天下人可知,所謂的肱骨之臣,嗬,並不比益王良善幹淨?”

晉臣如塑像般靜靜站在他麵前,冷眼看他費力翻過身,仰躺於地。

地上的男子喘氣如牛,眼前一片昏花。歇息片刻,他側頭看向晉臣,得意一笑,唇齒均已沾血。

“我父母早死,無妻無子,不過賤命一條,你們還能拿我怎樣?嗬嗬,趙、煜,你們的趙大人,也不過如此嘛,他也該在我這兒,嚐嚐失敗的滋味了!”

話音未落,晉臣雙眼一沉,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動作的,反應過來時隻見他左腳正踩住男子右手,愈加發力研磨。

“啊——”男子瞬間難抑地發出一聲痛苦慘叫。

晉臣眼中森然意不減,冷冷斥道:“大人的名字豈是你這卑賤之人能直呼的,嗯?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

他靜靜欣賞男子臉上的痛苦猙獰,抬起腳半蹲於地,對那痛得縮成一團的人說到:“不怕死是嗎,那你表妹呢?喬瓚知道自己的寵妾與她表哥有私情嗎?”

見男子臉色驟變,晉臣微微一笑,“還記得前麵刑罰的滋味吧,你以為你是白遭罪的?猜猜,你心心念念的表妹,究竟能挺到什麼時候。”

男子驚駭頓生,他萬萬沒有想到,就連益王和喬瓚都不曾知道的事,卻能被他們挖出來!

好似被人精準捏住七寸,他背後不斷滲出陣陣冷汗,再難抵抗半分,很快便頹喪地閉上了眼,“招,我都招。”

天色已黑,明月升上樹梢。

晉臣騎馬疾馳回到趙府,沐浴更衣完,大步流星走過數座東西穿堂,過了儀門後來至一處大院落,最後於東廂書房門前靜候。

“進來吧。”屋內傳來一道清醇的男聲。

晉臣這才無聲跨門而入,繞過典雅古樸的小葉紫檀木華章屏風,在書案幾步外站定,向著前方男人低頭行禮,不敢貿然出聲。

古樸的金絲楠木書案上擺著一盞玉蘭燈,燈罩中心是一顆碩大圓潤的南海明珠,瀅瀅通透,將室內照亮得如同白晝。

坐於案後的趙煜豐神俊朗,舉世無雙。

燈光將男子映照得愈發清俊出塵,他閑閑翻閱幾份文書,裏麵記載著國子監諸官的出身背景和學術經曆。

“招了什麼?”趙煜翻著手中文書,聲音閑適悅耳。

“稟大人,歌謠一事除鄭鵬外,其餘人全被滅口。鄭鵬供出了一個叫羅翀的人,這人手裏藏了本冊子,此外便無更多信息。”晉臣雙目微沉,不敢看向趙煜。

“無礙,僅憑他喬瓚門客這一身份,足矣。”

趙煜對此結果毫不意外,手中翻過一頁,“讓他自己想出路,我不留無用之人。”

這話雖說得雲淡風輕,卻牽涉好幾條人命。

晉臣垂眼恭敬應是,心跳卻因這話突兀快了幾分。

他原以為鄭鵬已死多年,然而就在半月前,過去的屬下章敬卻在建州將之抓獲,這才令吏部尚書喬瓚與鄭鵬的關係浮出了水麵。章敬憑借此功被破格提拔為南府侍衛長,正與作為北府侍衛長的他同官。

原來,位列大周世家之首的江左趙家分為南北二府,南府指的是江左臨江本家,先朝首輔趙瀛致仕後長住於此,那北府則是京城趙家,尤特指趙瀛長子趙元溥一房,又因趙煜身為整個江左趙家的未來家主,地位尊貴,於是趙府中人都以北府當差為榮。

晉臣向來就知大人用才不拘一格,能滿足你一切欲求,就看你有無本事可拿。縱然他已隨侍趙煜近二十年,可章敬升遷得這般迅速,隱有和他並駕齊驅之勢,將來如何還真不好說。而片刻前,大人的話是否正一語雙關?

那“無用之人”,會不會除了指向鄭鵬外,其實也是在敲打自己……忽想起這段時日所負責的遊學之行暗藏重重冒險,晉臣就怕一個意外,自己萬死難辭其咎。

心思急轉間,他硬著頭皮繼續彙報:“大人,遊學的事已全部安排好,隻是,建州之地大小官員相互勾結,朝廷插手都受上下掣肘,這一路恐怕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