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練按下心中怒火,臉上神色漸緩,斜著覷了眼,幹笑了兩聲,道:“無礙,無礙!請用茶!請——”說著端起身旁茶盞向戎承瑾示意。戎承瑾端起茶盞,入手便覺得滾燙,料想便是剛燒開的茶水!他雖然年輕,卻十分要強。為了不讓耿練嘲笑,揭開茶盞,輕輕的吹了幾下,便渾若無事的一飲而盡。
耿練心裏冷笑一聲,沉吟良久,開口說道:“我耿令尊幼小相識,許久未見了,不知令尊身體可好?貴府生意興隆,令尊每日屋內行裏白天黑夜操勞,但也應該小心身體,多多保養才是啊!常言道:勞逸結合,倘若令尊隻一味忙碌,不加以調節,到頭來銀子是賺到了,可是身體卻跨了,卻是如何是好!”
戎承瑾見耿練言語中暗含有下流詞語咒罵父親的意思,不禁心下大怒。隻是別人說的含混,自己也不好挑明,隻得一笑道:“托耿叔叔的鴻福,家父雖然每日辛苦操勞,但亦時常抽空鍛煉身體。家父常說‘自己的神清體健、骨骼硬朗,隻怕要活到一百多歲閻王爺也奈何不了自己呢!’不敢有勞耿叔叔擔心!”
耿練聽了,又問道:“前幾日聽聞令堂近來有些不舒服,不知患了什麼病,可不是又害喜了,現在可好了沒?”
戎承瑾聞言心下大怒,冷笑一聲,道:“哪裏的話?家母身體一向很好,不知道耿叔叔從哪裏聽來的謠言。家母常說‘像這般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無憂無慮的活著,便是一百年也不會覺得老!’況且,我們家出鏢向來利潤低薄,一年到頭隻夠一家人開銷。不像耿叔叔家合作的都是大項目,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耿大公子,揮金如土、一擲千金,向來也是給耿叔叔解憂,給賬房解壓!”
耿練見避實就虛,將話題輕輕一轉,便引到自己身上,回想起,順通鏢局自戎崇武接手後,生意日盛,不僅將附近大大小小的生意搶去了一大半,連價錢也降了幾分。搞的自家鏢局生意慘淡,每念及此,心裏便恨的咬牙切齒。忙打個哈哈,笑道:“哦.......道聽途說,道聽途說,不足為據。”
稍頓片刻,忽又說道:“那是自然,我神威鏢局再窮也不會窮兒子,你耿叔父可不像你爹,平日裏許進不許出的,連半個子也舍不得跟你花。莫不是想攢錢再娶一房小的吧?”
戎承瑾正色道:“耿叔叔,對子罵父,有損道德。我爹娘是平日儉樸慣了,看不得街坊鄰居受苦受窮,所以時常接濟。怎敢與耿叔叔相比,耿大公子也家風甚好,時常關照紅杏樓的女子,想必也是繼承了耿叔叔的遺風吧?”
耿練笑道:“你小小孩兒,胎毛都沒長齊,也知道紅杏樓?是你父親告訴你的嗎?還是你人小鬼大,自己偷偷跑進去的?”
戎承瑾道:“都不是!前些日子我耿阿興在街上玩,看見的!”
耿練點頭道:“想令堂年輕的時候,乃是咱們鳳陽府這一帶數一數二的大美人,追求者不知有多少,令堂家的門檻都不知被說媒的踏壞了多少個,可不知令堂為什麼挑來挑去卻獨看中了你爹。令尊真是交了個好福氣啊!財色雙收,令人豔羨!”
戎承瑾冷笑道:“耿叔叔過獎了,家母實在愧不敢當。我聽家母常說耿嬸嬸膽識過人,萬眾無一,縱然男子不及其一,耿嬸嬸女中豪傑,與耿叔叔天作之合,人間美談!”
這句話一不小心便戳到了耿練的痛處,眾人皆知耿練老丈人家是個地痞流氓,稱霸一方。她老婆生的粗獷,脾氣暴躁如雷,純是個烈貨。有一丁點不順心的便撒潑打滾,罵不絕口。隻因耿練老子耿布當年貪戀她家的權勢,不管耿練喜歡與否強行結了親,給耿練娶了個母夜叉回來,不想後來她家家道中落,沒了靠山,也沒撈到什麼好處。
耿練悔都悔死了,最忌別人提起。今見戎承瑾拿這開刷,怎能不惱,心裏十分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