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能聽到鄒正楠的心聲,那一定是:這、這倆人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尤其是不久前錄製的幽靈別墅下期,剛在今天中午播出的情況下。

某位粉絲達五百萬的專業拉郎配博主把兩人同框的畫麵做成了cp向視頻,導致‘珩行霸道’直接上了熱搜,她現在還有些無法直視這兩人。

其實下台階不過眨個眼的功夫,陸珩很快就把人輕輕放了下來,隻是為了防止摔倒,依舊緊靠在一起,姿勢略顯親密。

秋雨寒涼,一點點浸透單薄校服的滋味並不算好受。

陸珩勉強尋了處躲避的地方,瞥見裴行之的助理傻站在一邊,鞋底仿佛被人塗了層厚厚的膠水,視線交彙,僅身體動了動,兩條腿仍駐紮在原地,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挑了挑眉道,

“過來幫幫忙。”

鄒正楠怔愣一瞬,慢半拍應道,“噢…來了!”

她急急忙忙撐著傘上前,卻見自家向來沉穩的藝人伸出素白的手,幾乎算作急切的將用於收音的微型話筒扯下來,落在青年袖上的指尖收緊,

“陸珩…”

“陸哥、裴哥,有個采訪…”

蘇葉瀾見兩人一齊看著自己,原本要說的話忽然名卡殼,竟是憋了回去。

陸珩看出他的窘迫與進退兩難,溫聲道,“好,我們馬上過去。”

蘇葉瀾鬆了口氣,略帶好奇的眼神在他們二人間轉了一圈,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被這麼一打岔,裴行之胸腔內積壓的那股衝動就像被戳破的氣球,倏地散了,一點一點理智起來,鬆開了抓在對方衣袖上的手。

陸珩眼神明澈,因為笑意,此刻猶如山巔積雪漸融,泛起波瀾,裏麵有探究、有關切,即便盛滿任何一種常見的情緒,也並不包括裴行之最想看到的。

他仿佛被人兜頭澆了桶冷水,頃刻間變得冷靜,收斂起過於熾熱的情緒,像怕嚇到對方那樣,改問道,

“別墅的第二期已經播了,要一起看嗎?”

他到底還是存了試探的心思。

鄒正楠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相當刻意,心裏直犯嘀咕:

裴裴這金主當得未免也太憋屈了點,別人都是被邀請的那個,到他這全反過來了。

更可怕的是,她還要替陸珩拒絕。

陸珩原本見他神情鄭重,以為要說的事十分重要,想到他的性格,不由笑著應了一聲,“好啊。”

鄒正楠心中叫苦,硬著頭皮勸阻,“哥,楊姐替陸哥新接了部劇,一會兒需要先跟導演見一麵,小唐已經去開車了。”

小唐就是工作室前不久為陸珩配的冷麵助理。

兩人俱是一愣。

裴行之難免有些失望,卻也無法阻攔,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楊姐眼光一向很毒,她替你挑的不說會爆火,至少質量有保證。”

或許與平日相比,他情緒失常得實在太過明顯,陸珩偏了偏頭,笑眯眯地安慰,眼下兩顆小巧的臥蠶格外惑人,“以後還有機會。”

楊瓊接的本子的確很好,雖然並非電影,卻是部大男主劇,角色性格在當下市場中極受歡迎。

圈內早有傳言,猜測此為知名編劇牧硯最後的封筆之作,斷斷續續籌備五年,直到近日才放出開機選角的消息,造成的轟動可想而知。

導演何文施才華橫溢,素來有“何導經手,必出精品”的說法。

與他出色能力同樣值得一提的是他本人古怪的脾氣,既有屬於老一輩藝術家的清高、不假辭色,又有來自年輕人的固執和大膽。

至今也沒人能摸準他的性格,最後隻能歸結於運氣跟眼緣,令許多新生代演員又愛又恨。

陸珩緊趕慢趕,終於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鍾時踏進定位發來的酒店。

電梯抵達一樓,恰好另外一行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為首的男人似乎也是明星,與陸珩的打扮異常相似,均拿口罩墨鏡遮住大半張臉,經過他身邊時,隱約聽到一聲冷哼。

陸珩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感覺剛剛擦肩而過的人十分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楊瓊又打來電話催促,陸珩便把這件事暫時拋卻,推開包廂門的瞬間露出十分標準的笑容,“抱歉,路上堵車,來得有些晚了。”

何文施是個瘦老頭,穿著深色對襟長衫,身上有種矛盾的氣質,聞言掀了掀眼皮,難辨喜怒,且惜字如金,“坐。”

即便楊瓊笑著將人介紹了一通,也隻是淡淡地點頭,看不出滿意與否。

何文施算是裴行之的伯樂,雖然因此坐穩了圈裏的位置,但也吃了不少苦。

這兩年老頭名聲大噪,人卻越發難搞,楊瓊麵上帶笑,卻在心裏罵娘,忍不住翻起裴行之在他手底下,寒冬臘月連拍一天落水戲的舊賬。

何文施嘴巴比蚌殼還嚴,任憑她嘴巴說幹,也半字不提跟劇情或試鏡有關的字眼,隻打太極,

“試鏡那日便知。”

過猶不及,楊瓊識相地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