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冷予把安越輕放進浴缸內,再打開熱水為他衝洗身上殘留的雞蛋液。
安越想自己來,手卻被冷予固定在浴缸兩側,於是歎了口氣也沒再動作,任冷予為自己清洗。
等到倆人都收拾幹淨後已經快12點了,安越說把這兩身雞蛋液衣服都扔了,可冷予堅持不要,還說會給他洗得幹幹淨淨,沒有任何味道。
行吧,不扔就不扔。
安越站在琉璃台邊準備吹頭發,隨意掃了正在擦頭發的冷予一眼,發現原本自己穿著有些大的衣服,他穿在身上卻不再寬鬆。
白色家居服緊貼著輪廓分明的肌肉,繃出完美的曲線,讓人喉嚨發緊。
冷予走過來接過安越手上的吹風機,給他吹頭發,一切動作行雲流水,就好像他們是相戀已久的戀人一樣。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今天這樣的事我保證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以後你每天下班我都跟著你回家,保護你的安全。”
安越透過鏡子看到身後的男人非常認真地說著這話,突然間,鼻子開始發酸。
他說:“我要辭職了。”
冷予吹頭發的動作頓了幾秒,然後馬上恢複正常,邊吹邊問:“是因為這件事嗎?”
這件事是哪件事,兩人心知肚明。
“不是,是我想辭職了。”
冷予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幾分鍾後才開口:“好,辭職,以後我養你。”
安越笑了,含淚帶笑,他從帶著當教師的夢想開始就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因為一個學生放棄這條路,現在竟被逼得無路可走,隻能辭職。
如果不辭職,隻會被開除,開除的原因代表著這一生都有可能再與教師無緣。
想到這,安越也覺得有些苦逼,打笑道:“你都還是個學生,拿什麼養我?”
“暑假我去打工賺錢,大學也可以做兼職。”冷予是真的決定去打零工來養活安越。
“冷予。”安越突然道,“我們談談吧!”
冷予說:“好。”
這次的談話,不再是客廳,而是臥室,因為是冷予把他抱上床的。
其實安越不是很能理解,自己好好的一大活人,又沒生病又沒斷手斷腳的,為什麼做什麼都要抱來抱去。
難道隻是因為剛剛吐了?
——來自沒正兒八經談過戀愛的“直”男疑惑。
臥室內,安越穿著睡袍靠在床頭,冷予坐在床邊準備點煙,忽然想到什麼,又把抽出來的煙放回煙盒。
安越注意到他的動作,提醒道:“少抽點煙,有害健康。”
冷予對他笑了笑,說:“好,你也少抽點,有害健康。”
隨即兩人都笑了起來。
幾分鍾後,冷予深情地望著安越,用手摸了摸安越被打的側臉,心疼地問:“還疼嗎?”
安越的笑容也漸漸地收了起來:“不疼了,你家裏……”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你要是不想說那就不說。”
“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但我從來沒對人說過,連穆汐都不知道。”冷予收回了手,視線轉向窗外的一片漆黑,“我從小就是個被遺棄的孤兒。”
孤兒?冷予是被遺棄的孤兒?這個真相安越還未從想過,最多以為他父母以他為榮隨他做什麼都不管他,放任他胡天作地,隻要成績好就行。
但今天冷父的行為讓安越改變了想法,可以看出冷父的素質極低,並不像表麵那樣和善。
冷予倒下去躺在了安越的腿上,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感情:“我是被我哥撿回來的,那時候我還小,沒什麼記憶。聽我哥說,是在垃圾桶裏發現的我。”
冷予的哥哥叫冷旭。
十五年前,6歲的冷旭拖著家裏的一大袋垃圾去小巷的垃圾桶丟垃圾。
那時候治安不太好,環境氛圍也很差。
小小的冷旭還沒有垃圾桶高,費了好大勁才把垃圾丟進去,準備走的時候發現垃圾桶裏有聲音,像是老鼠在裏麵翻找吃食的聲音。
冷旭有些好奇到底是不是老鼠,拿過旁邊有腳印的泡沫箱搭著往裏望,就看見一個髒兮兮臭烘烘的小男孩頂著香蕉皮在他剛剛丟下去的垃圾裏翻找東西。
他問:“你在幹什麼?”
3歲的小男孩被聲音驚得蜷縮在垃圾桶裏,像是有種被發現的恐慌,發著抖一直在說:“別打我別打我。”
冷旭稚嫩的聲音響起:“我為什麼要打你?”
然後費勁地把他從垃圾桶拽出來,一看他要跑,就把他固定在泡沫箱上。
3歲的小男孩自然反抗不了6歲的冷旭。
可實在是太臭了,冷旭都有些不想靠近,但看他可憐的模樣,最後還是把他帶到不遠的河邊洗了個臉,這才看清是個很可愛很俊俏的小男孩。
“弟弟,你叫什麼名字?你爸爸媽媽呢?”冷旭忍不住輕輕揪了揪他的小臉蛋。
小男孩的眼神一直躲避,除了“別打我”沒再說過任何話。
看樣子應該是被父母丟了的孩子。
冷旭掏出懷裏僅剩的半邊饅頭拿給他吃,他吃得狼吞虎咽。
這時有幾個四五歲的男孩追了過來,說:“就是他。”
冷旭擋在小男孩的身前,問:“你們幹嘛?欺負小孩?”
其中一個指著小男孩說:“誰欺負他,是他偷了我們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