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藥箱中的藥瓶,李避倒下接自尋夏城白馬營的烈酒,雙手抱拳道:“敬先烈!”
三軍觸動,何人不生情?
何運鴻深吸一口氣,跟在李避身後進入了雁門關,原本是打算給李避接風的,不曾想李避直接要求去看傷員。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李避在何運鴻的心頭中的地位,再次拔升。
“多謝!”
“何將軍客氣了,你知道我的身份,無需這般多言。畢竟我們兄妹很多年沒有回家了……”
李之之拉開這裏時才兩歲,並無多少親切的映像,隻知何運鴻燒了她的家,聞著這般空氣有點熟悉的味道,有點暗藏心底的恨。
……
邊關的家軍帳,不同於尋夏城的建築,為了方便隨時轉移,這裏駐紮的軍帳均是方便拆卸的大棚。
掀開門簾,李避緩步進入一座白帳之中。
哀嚎聲、痛哼聲,不少戰士被五花八門的顏色隨意地包裹著。
軍營之人如何能懂得包紮的道理?隻要能讓傷口不流血,就是實用的辦法,至於摔傷、刀傷、箭傷,那就隻能憑運氣了。
有人包紮就能活,有人卻會傷口流膿而死。
李之之不知所措地站在李避身後,雙眼之中帶著憤怒的淚水,她恨西域十六國,恨發動戰爭的所有人!或許,當年自己的四百名親人,便是這般煎熬致死的。
這裏躺著的多少人,該是別人兒子、丈夫、父親呢?又有多少個家庭,就被這樣破壞了呢?
想到韓嘉傑和杜慕裳,李之之不禁觸景生情情不自禁地落下兩行清淚。
軍伍之中,無人敢對大將軍抱怨,但是對於陌生的男子,他們可沒必要逞強。
一道全副武裝的身影出現在李避身後,充滿著嚎叫的傷兵營瞬間安靜了下來!
“起立!”
一聲肅穆之聲,躺在地上的眾將士同時起身,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掙裂傷痕也毫不在意!
除了實在無法起身,隻能偏頭看來的將士,白帳之中全員皆立,猶如衝鋒的戰士,做好了所有的戰鬥準備。
李避毫不懷疑,隻要何運鴻一聲令下,這裏所有傷兵都會毫不猶豫地衝上戰場。
何運鴻看著躺在地上的一名年輕人,輕聲問道:“他……是何時走的?”
單腿戰著的男子,雙眼通紅道:“今晨剛走,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他說,他要留一口氣給大將軍道謝的!是您把他從死屍中扛了回來,但是他就是不爭氣,撐不住了……”
說著,男子無聲流下清淚,淚珠打在閉眼去世的年輕人麵上,泛起一陣嘀嗒聲。
何運鴻蹲下身子,給這年輕人擦幹臉上的淚道:“你再等等本將就好了,我給你們帶醫生來了……”
嗜血破敵千萬層,
撼國立疆三年整。
血染金沙不覺痛,
將軍白帳啼成河。
何運鴻這三年中,死去的傷兵要比直接戰死的軍士還多,他的心頭如何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