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家中過去的富足生活,杜慕裳雖有不能盡孝的遺憾,以他父親的脾氣絕不允許自己跟一個邊關將士婚配的;但她又是滿足的,至少這十年,她活得是自己心頭所想的模樣。這世間有多少人,無法替自己而活呢?
李避隻用了三根銀針,便將夢魘的將士平複下來,比起杜慕裳鬆開的眉頭,李避的眉頭卻又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銀針泛黑,視為劇毒!
“杜夫人,不知您丈夫是何時從邊關戰場傷退下來的呢?”
杜慕裳像是溺水之人又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語氣中再無調侃,急切地出聲道:“半旬多一日,大夫,您能讓我丈夫站起來嘛?”
六日,算起來正是李避兄妹二人到邊關的那一天,李避輕聲道:“他傷於何處?”
“後腰!”
三人一起合力將男子翻過身來,李避解開包裹的傷口,看不出這女子居然也略通醫術,這包紮的手法還是很講究的。螺旋包紮法,這般軍旅中都少有人會的止血法,可不該是一個普通女子該會的。
李避對於此女的身份有了一絲好奇……
似乎是牽扯到了傷口,男子低語痛哼一聲。
觸摸著傷口邊緣,李避輕聲道:“杜夫人,可否請您帶我妹妹去院中靜候?接下了來的治療,涉及到我的隱私……”
杜慕裳自是懂李避的意思,讓這小女孩跟著自己,一方麵是讓她放心,另一方麵也是借這小女孩監視她。
關上了房門,李避站起身,點燃藥箱中的一絲清香,將鋒利的小劍收於衣袖之內,輕聲道:“既然醒了,又何必裝睡呢?”
“厲害……不知您是哪方的勢力,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眼界,是被派來殺我的麼?”
“我隻是江湖遊醫罷了,此番隻為醫人而來,不代表任何勢力!
你這腰傷不假,是被巨力震斷腰椎,但是你身體中的毒素又是如何一回事呢?”
躺在床上的男子答非所問道:“小郎中何必假惺惺,你們是想得到我的秘密嘛?死了這條心吧!”
“我不救你,這般毒素,你最多再活半旬!你願意看著屋外的女子,孜然孤苦一生麼?”
趴在床上的男子,好一番天人交戰後,繼續試探道:“真的要趟這趟混水嘛?”
“不願趟渾水,隻願救渾人!”
“何為渾人?”
“混蛋麼。”
男子噗嗤笑出聲,牽動傷口卻又倒吸涼氣,一絲平複後輕聲道:
“鬣翼營百夫長,韓嘉傑,先謝過大夫!”
鬣翼營!
李避心頭一驚,這可是西楚曾經稱王一時的六朝唯一一個可以飛行作戰的軍種!身為西楚皇子的李避,如何能不懂他們的強大?
人在前麵飛,魂在後麵追。一旦追不上,化成一捧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