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悶聲道：“他就說想讀書，以後會對我好的，讓我幫他求大爺爺，他以後一定好好讀書報答咱們家的大恩大德。”
老太太緩了一口氣：“那就還行，最起碼你這個丈夫不像他娘那樣不講理。”
“行什麼行啊，不過是裝相罷了，誰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啊！”二妮現在心都要悔透了，她怎麼就嫁了一個這樣的人家啊。
“他肯裝相就不錯了，要是他和他娘一樣威脅你，你能怎樣，還不是一樣要回來和咱家說情。”老太太拉住二妮的手，囑咐道：“你別和你家程瑞置氣，你嫁都嫁了，以後還要靠著他過一輩子呢，不能讓他和你外道了。你聽奶的話，別犯倔。我知道你這孩子麵上溫柔心裏卻比誰都認死理兒，可這事你必須聽奶的，奶給你解決，你不行在程家人麵前甩臉子。”
“我知道了，奶，我一直都聽你的話呢，就算是在程瑞他娘的麵前也沒甩臉子，我就低頭聽他們說，我是什麼都沒說的。”二妮知道婆家不是娘家，她也牢記著奶奶說過的話，新媳婦嫁過去就要夾著尾巴過日子，有天大的委屈也要低頭忍下去，有什麼事回娘家和奶奶再說。
“那就好，真是好孩子。”老太太疼愛地摸著孫女的臉，繼續勸道：“這都不是什麼大事，不就是想來跟你大爺爺讀書嘛，我去和你大爺爺說。還有就是，一會兒我再問問程瑞，替你說話，但你就別聲張，裝小媳婦樣就行，壞話我這個老婆子講，你就裝好人。”
“奶，我都嫁人了還累得你替我操心，我真是不孝。”二妮羞愧地說：“您是最不愛求人的人了，為了我婆家還要去求大爺爺家，我真是——”
“你說這話做什麼！你是我親孫女，為你操勞我樂意。”方老太太聽孫女這樣說感到很欣慰，她為了家裏付出，也需要家裏人能記住她的好。“我這就去你大爺爺家，你就在這屋裏和大妮待著，別出去和程瑞說什麼，我回來會找他說話的。”
二妮答應了，方老太太對著鏡子整理好發型，就要出去。方瑜不想錯過那邊的談話，就也跟著老太太一起過去了。
方老秀才家裏現在人很少，他家就隻剩下了一個姑奶奶回娘家，兒子孫子都跟著媳婦回親家拜年去了，和方瑜最好的方瑾也沒在家。
方老太太進門先和嫁到鎮上的侄女說了會兒話，然後就跟大哥大嫂去了別的屋子說話。
方瑜想跟去，無奈老太太讓堂姑姑看著他，他也就隻能和堂姑姑家的幾個孩子一起玩。
程瑞和老丈人說著話，就看見媳婦她奶奶出門去了隔壁秀才公家裏，心中高興，看來她媳婦說的話管用，以後他也能跟著秀才公讀書了。
他坐在媳婦家裏，感覺更舒坦了，和老丈人說話時也有些分心，惦記著隔壁談得怎樣了，有些著急。
程瑞心想，要是事情順利的話，那媳婦她奶奶就能很快回來，要是時間長的話，那這讀書的事就費勁。
一刻鍾，兩刻鍾，半個時辰……
程瑞的肚子裏像吃了外麵雪地裏的冰坨子，拔涼拔涼。心裏窩著氣，覺得不過是跟著小舅子他們一起上課而已，方家人做什麼這麼小氣，又不費什麼事。反正都是講課，一個人聽也是講，兩個人也是講，怎麼再加個親戚就不行了。
他深吸兩口氣，忍住心裏的火，笑著站起身，不想再聽老丈人和媳婦的大伯三叔在這兒說這些沒見識的車軲轆話。他借口去茅房躲了出來，去裏屋叫二妮出來。
二妮和大妮半躺在炕上，也不起身，就問他有什麼事。
程瑞當著大姨子的麵自然不好說他的事，隻說有東西找不到了讓她出來幫忙。
二妮和大妮一對眼色，一起穿鞋下炕，大妮先笑著說：“妹夫丟了什麼，我們一起幫你找，這樣也快些。”
程瑞隨便搪塞了一句，使勁朝二妮那邊使眼色，二妮就裝著看不見。
正僵持間，方老太太就帶著方瑜從隔壁回來了，見到程瑞那樣，就板著臉對他說：“你和我進屋說話，大妮你帶著二妮和你弟弟去廚房幫忙。”
可憐的方瑜就又被拉走了，連看戲的資格都沒有。
方瑜想知道老太太要對那個程瑞說什麼，就打算跑過去偷聽，大妮和二妮不讓，他就對二妮說：“你不想知道奶奶要怎麼辦你的事嘛，我的好姐姐，我悄悄去聽，聽完了在跑回來告訴你，誰也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