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墨夷淼並沒有得到這些被解救女人的理解。隻有一個肥胖、扁鼻、約四十來歲的婦人用生硬的七國通用語感謝墨夷淼,但其他人眼中隻有怨毒的神色。
她們懷疑她,墨夷淼明白,她們害怕她將會把她們帶往更悲慘的命運。
“公主殿下,你沒法救下所有人。”當他們第四次停下,看著護衛把又一個女孩帶過來之後,墨夷迪忍不住說。
“我是聖公主,七大國的繼承人。”墨夷淼提醒迪叔叔,“你沒資格告訴我什麼不能做。”
話音未落,燃燒著的城鎮彼端,一座建築在烈火和濃煙中轟然倒塌,她聽見遠處傳來尖叫和孩童驚怕的嗚咽。
他們找到阿提拉時,他正坐在一座圓頂的祭壇裏。那祭壇有厚厚的泥牆和紅色的梁柱,宛如一個巨大的雞蛋。在他身邊,是一堆人頭,疊的比他本人還高。
他的胸口有一記刀傷,赤裸的左胸一片血紅,像是盛開的海棠。
其其格扶墨夷淼下馬。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她的軀體越顯沉重,行動日漸笨拙。
她走到阿提拉跟前,盡可能地附身,查看傷口。
圓月彎刀所留的傷口危險而致命,所幸不是很深。
“這是擦傷,來自倗伯的盟衛。”阿提拉說。“但他和他的主人都沒了頭。”
這時,一名戰士騎馬而至,翻身下馬,對著阿提拉的盟衛憤怒地用部落語言說了一大串話,由於語速太快,墨夷淼聽不懂。
高大的盟衛沉重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向阿提拉。“她說草原的皇後搶走了他的戰利品,一個該讓他騎個痛快的女奴隸。”
阿提拉轉向墨夷淼,臉上的表情凝重而堅毅,但那雙黑眼睛裏卻流露出疑問。“這是真的麼?”他問。
墨夷淼用部落語言,一字一字地對阿提拉講清楚來龍去脈。
說完之後,阿提拉皺起眉頭。“戰爭就是這樣,眼下這些女人是我們的奴隸,隨我們高興擺布。”
“能讓我高興的是她們的平安。”墨夷淼說,一邊懷疑自己是否過了火。“若他們想要這些女人,那就將她們收作妻子,讓她們加入鷹城部落,為部落生兒育女。”
布和向來是盟衛中最殘忍的一個,這時他冷笑道:“馬會和羊結親麼?”
他的語氣讓墨夷淼想起哥哥墨夷磊。
於是墨夷淼轉頭怒道:“馬和羊都是真王的子民。”
阿提拉露出笑容。“看看,這才是王的女人。”他說,“她肚子裏懷著真王,你們休想忤逆她。”最後,他指著前來訴苦告狀的士兵說:“你最好快滾,或許還能找到別的女孩,但記住一點,千萬別再讓王的女人看見。”
阿提拉朝墨夷淼伸出手,沒想到剛抬手臂就疼出一身冷汗。
墨夷淼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這些傷遠比墨夷迪所說嚴重的多。
“藥師在那裏?”墨夷淼問。
“草原的王後,”一名盟衛告訴她,“單於把藥師打發去救助受傷的戰士。”墨夷淼這才發現這位盟衛也受了傷,右肩有一道極深的刀痕。
“有很多戰士需要藥師,”阿提拉固執地說,“這點小傷跟本不算什麼,隻會是另一個可以炫耀的疤痕。”
“不!”墨夷淼向盟衛強硬地下令:“去叫藥師,現在就去。”
盟衛疑惑的眼光看向阿提拉,阿提拉沒有回答,沉重高大的身軀倒向冰冷的硬泥土地。
祭壇外,這座被戰火焚毀的城市依然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