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亞馬上從浴池裏探身出來,也不管自己光溜溜的身體,隨手扯過伊恩幫他準備好的襯衫,提著就往外跑,在地板上留下一串串濕漉漉的小腳印。
“伊恩先生幫過我那麼多次,所以我應該為他做點什麼對吧。”伽亞自說自話道。
金尼趕緊追上去,在後麵啾啾啾叫得聲嘶力竭。
金尼:你倒是把衣服穿上啊!
“伊恩先生!”伽亞大喇喇推開二樓臥室的門。
伊恩倚靠在窗前,身體微微傾斜,蒼白的手指垂著,長發散開,美得如夢虛幻。
看著襯衫鬆鬆垮垮搭在神上,稍稍能蓋住半截下身,極黑的襯衫與極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衝擊強烈。
“衣服穿好。”伊恩別過視線,頗封建老舊地來了一句。
伽亞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個什麼形象,小手扯著衣擺往下拉了拉,眉頭微微下垂:“我是說,你還記得自己是哪一天誕生的麼?具體一點的……”
“問這個做什麼。”
“純屬好奇啦。”伽亞嘿嘿一笑,試圖掩飾真實目的。
“不記得了。”伊恩淡淡的,似乎並沒有聊這個話題的想法。
伽亞稍顯失落,馬上又擺出笑臉:“或者說你想要什麼。”
伊恩抬眼:“想送我生日禮物?”
“沒有哦,隻是好奇隨便問問。”欲蓋彌彰的回答,卻更堅定了這個說法,但伽亞卻覺得,提前說出來對方就感覺不到驚喜了。
“那是為什麼。”但伊恩卻答非所問。
“什麼為什麼,你幫過我那麼多次,我也想為你做點什……”話說一半,笨蛋趕緊捂住嘴。
完了,被套話了。
“不必,是我把你帶到這個地方來的,對你來說這些糟糕的經曆都是無妄之災,你應該憎恨我而不是感謝。”
伊恩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但伽亞還是願意相信,他就是自己編造故事中的那隻烏鴉,曾經,也努力的想要給他人帶去溫暖。
伽亞沉默良久,緩緩抬起臉:“不是的哦。”
“雖然別人常說,人心叵測,我也在這裏深有體會。但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學會了搬磚,第一次有人陪我打雪仗,第一次有人為我堆雪人,我看到了風之峽穀的昳麗壯闊,這是我在神殿中永遠見識不到的風景,雖然在這裏也會感到傷心,也會想念神界。”
伽亞揚起嘴角,眸子中閃著細碎星光:“但對我來說,在這裏我得到了自由,是永生難忘的經曆。”
“所以伊恩先生,我真的很想為你做點什麼。”
聽完伽□□真意切的表態,金尼在後麵無奈的用翅膀拍了拍額頭。
伊恩默默回過頭,目光所及之處是被水浸潤的愈發明豔的男孩,微微泛粉的臉蛋像是神界花殿中綻開盛豔的百合,光芒萬丈的他就站在自己麵前——
但卻永遠觸不可及。
“想要光。”
驀然的,伊恩嘴裏冒出來這麼意味不明的三個字。
伽亞不解:“什麼光。”
“溫暖的光。”
這個世界上可以散發溫暖光芒的東西有很多,大到為所有人帶去光明的太陽,小到嗡嗡作響的小太陽取暖器,但這些光芒所帶來的熱意是伊恩永遠無法體會到的。
因為他誕生起便被剝奪了知覺,沒有痛苦,相應的,也體會不到溫暖。
伽亞撓撓頭,有些犯愁。
他蹲坐在壁爐前,一旁的金尼扭著脖子梳理羽毛。
“金尼,你說,如果我用火燙他,他會不會感覺到溫暖呢。”
金尼停下動作:==我是覺得,你被警察帶走的可能性更高一點。
與此同時,神殿——
“神上,這些日子我去過伊維爾城,您放心,殿下現在很安全,對方似乎並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隻是借助殿下的神力逃出了聖光結界。”
奧斯汀單手貼在胸前,畢恭畢敬道。
亞尼斯一隻手撐著額角,金色的睫毛微微顫動,目光停留在辦公桌的台曆上。
按照神界外的時間計算,距離伽亞離開神界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月,這兩個月裏,他勉強打起精神埋頭工作,但每每夜晚來臨,他總會無意識踱步到花殿。
那裏空蕩蕩的,隻有幾個天使守在那裏照例吟唱讚歌。
雖說有三個月的期限,但再過半月就是自己的誕生日,神主的誕生日百年才慶賀一次,這一次,本打算著和伽亞一起度過一次難忘的紀念日,也打算借此機會向三界宣告自己的終身伴侶,但這一切,都被當年那個叛徒親手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