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予沒讓他八卦。
劇院內,一排排暗紅色的座位席空蕩無人,隻有角落裏那個位置落了抹雪色的白。溫予小跑過去叫他,“祁司正,走了。”
溫璘在接電話,但人已經先到門口。他今天跟著來雜技團,和周圍人都打過招呼,掛了電話後,便站在那和崔浩攀談。一轉眼,崔浩已經先行一步。
祁司正往門口那看了兩眼,才慢悠悠地站起來跟溫予走。台階緩步而上,他垂著眼眸,隻見女人的腳後跟,心不在焉地目測著鞋跟的高度。
“剛才在和崔浩聊新劇嗎?”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
“是啊。”
溫予走在前麵,聞言要回頭答他,卻被祁司正提醒小心走路,又把頭轉了回去,“方總那邊要我們出新劇目,我說有想法,但沒成型,崔浩在雜技團待了十幾年,參演過不少劇目,我就來問問他的意見。不過說真的,別看崔浩年輕,他有些想法還挺穩重老成的,和我挺互補。”
溫予慢悠悠地拖著尾音:“我呢,就比較天馬行空了,難怪方總一開始就不準我指揮,肯定是怕我把雜技團帶溝裏。”
她笑嘻嘻地說著,也沒注意祁司正有沒有聽進去。快到門口時,溫璘揚聲喊他們快點。
雜技團的人陸陸續續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他們倆磨蹭。溫予嘴上喊知道了,但腳下的速度卻一步都沒有加快。
祁司正忽然問了句:“鞋子是五厘米的嗎?”
“嗯?”溫予稍愣,“對啊,你怎麼知道?”
“猜的。”他說,而且跟還挺細。
祁司正叫她走慢點,不用急。溫予說沒事,“我還想穿更高點的呢,我每次見曼曼都穿八厘米的,氣場十足。”
看來包臀裙也是學的秦曼。祁司正這兩年沒見她,但是知道秦曼畢業後,除去在工地的日子,一直都這麼打扮。
幹練、成熟、性感,知性女人味中又帶著慵懶的野性,很迷人,許多年輕的小弟弟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溫予剛畢業,想盡快適應職場身份,穿上套裙和高跟鞋,但氣質和秦曼卻相差甚遠。沒有女強人的幹練,反倒顯得更加小巧精致。
“這樣就剛好,不用那麼高。”祁司正不經意岔開話題。
語氣難得溫柔。
溫予想起剛才崔浩說的那句話,耳後的熱度又慢慢地燒起來,雖然不一定真,但想求證的心躍躍欲試。
在踩完最後一塊台階時,溫予忽然轉身,踩著五厘米的高跟鞋和十幾厘米的台階上,高度瞬間與祁司正持平,兩人的視線在半明半暗的空氣中交彙碰撞。
“祁司正。”
溫予突然喊他,祁司正抬頭,正好看到女人輕抿的唇瓣,瑩潤飽滿的下唇被卷進去咬了一下,“你剛剛——”
“姐,哥,你們怎麼這麼慢啊?”少年突然跑過來,還未問出口的話被人掐斷。
那一瞬間,溫予感覺自己剛要吹滿一顆氣球就被溫璘給戳破了。這種怨氣到了飯桌上都沒散,說話夾槍帶棒的,溫璘都懷疑她是不是吃了火藥。不過姐弟倆沒有金錢糾葛時,相處模式就這樣,就連身為旁人的祁司正都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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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走路回家。暮色下,城市的天空低垂,燒紅的雲層漏出片片金紗。車流不息,影子拉得很長。
這裏路程不遠,走半個小時就能到。起初祁司正還擔心她穿高跟鞋走路不方便,但沒想到姐弟倆插科打諢吵吵鬧鬧的,走得比誰都快。
之後溫璘要去便利店買東西,手長腳快的,一轉眼就把溫予甩到身後。
“喂!你跑那麼快幹什麼!”
溫予想要追上去,那雙高跟鞋踩在人行道上,道路年久失修,總有一兩塊石磚縫裂開,地麵凹凸不平。她不出意外地扭到腳。
祁司正大步跑過去時,她已經蹲在地上,“啊,好痛!”
幸好人沒摔倒。身後的人已經急步過來,蹲在地上,“別動,我看看。”
聲音很輕,像片羽毛落在她心尖,但那紊亂的呼吸還是出賣了他。
溫予細皮嫩肉的,腳踝也精細,腫得不明顯。祁司正屬於骨相優越的那種男人,就連手骨都長得漂亮。他用手輕觸,指腹擦過皮膚時她很沒出息地抖了一下。
祁司正抬眸,“很疼?”
溫予咬著唇搖頭。再試著輕摁時,溫予就倒抽一口冷氣。
他不敢再用力。
“還好,沒傷到骨頭。”抬頭,她的目光正好落在他眼裏。
他在關心她的腳,她卻在關注他的手,在對視的刹那她瞬間轉移到男人的睫毛上。
“祁司正,我腳要麻了。”
她忍不住開口,穿著高跟鞋蹲在地上實在難受,而且並不怎麼雅觀。她還穿著短裙,但好在天色已暗,周圍沒什麼人,祁司正這個角度也看不到什麼。
祁司正點頭,扶她起來,“把鞋脫掉吧,我去附近買雙平底給你換上。”
現在天黑得很快,路燈被罩在茂密的樹傘下,光線黯淡。祁司正也是說完這句話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把人抱到旁邊的石頭椅子上後,站著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