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恪臉色複雜,輕聲勸道:“皇叔你也不用太擔心,隻要你早些把那美人兒娶進門,這門婚事自然也做不得數。”
衛琅淡笑拂袖,“太子所說我記住了。”
衛恪有些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低聲道:“那皇叔可會在宮裏住著?”
衛琅眼神疏離的瞥他一眼,答應了一聲:“我會小住幾日。”
稍坐片刻,衛琅邁步踏出東宮,拾階而下,長生隨之上前,嘴裏念叨著。
“為這些小事把主子您召進宮,未免太孩子氣了些。”
衛琅擺擺手,示意他噤聲。
長生慌忙看向周遭,見他們立著不動便放下心來。
李福全迎了上來,垂首道:“還是容王殿下有辦法。”
清冷如玉的青年側立在他麵前,無端令他覺得容王殿下才應是鶴馭九霄入淩雲紫微之人。
衛琅道:“太子任性不過皇後逼的太緊,讓他突生反骨,李公公得空還是得勸勸皇後娘娘。”
青年琥珀色的眼眸晦暗如墨,他語氣平平辨不出喜怒。
李福全微微一愣,沒等他言語什麼,青年已翩然離去,仿若從未來過。
夏攬蒼翠,綠蔭碧翠,六月天日頭長,掌燈十分院落裏滿是低吟淺唱的蟬鳴聲。
沈晚於涼亭小坐,手執綾羅團扇輕扇著,徐徐晚風吹過,倒涼快了些。
沈景延斜坐落她對麵,精致小巧的糕點擺滿桌案,他一眼便看到沈晚喜歡的那道馬蹄糕,往她那推了過去,“沅沅,嚐嚐這馬蹄糕。”
沈晚掩下心事,遂挾著沈景延送來的馬蹄糕,軟糯的馬蹄糕入口她嚐不到甜味,卻品到了淡淡的苦澀。
她輕輕咬著,一塊馬蹄糕吃進肚,她覺得甚是膩味,放下玉箸她撚帕慢條斯理地擦著唇瓣,磨得朱唇殷紅才塞回袖中。
沈景延偏過頭看她,望她盤中散碎的馬蹄糕,皺了皺眉,漆黑的雙眸映著她思量沉吟的容色。
見胞妹如此癡怔,緩緩道:“沅沅,你成天悶在房裏,到不若改日找那秦姑娘出去走走?”
沈晚忽而抬頭,隻說:“我不想出去,還是待在府裏吧。”
沈景延索性起身走到她跟前,骨節曲起敲了敲她雪白的額頭,“你呀你。”
沈晚捂著額頭,一撇臉,嗔怒道:“沈景延!我遲早被你打傻。”
沈景延眯眼,說著玩笑話:“打傻了才好,這樣你才會聽話。”
沈晚斂眉,將玉箸擱下,小聲開口:“哥哥,你說如果一人不告而別,是不是很過分。”
沈景延縮回手,視線緊緊的凝著她,“當然過分,但這要看是誰。”
沈晚暗暗想著,王公子留給她的那封書信到底是寓意什麼,素紙一張隻寫著‘今’‘心’二字,合起來竟是個‘念’字。
可他為何要留這個字,她琢磨不清。
“沅沅,你問這些到底要作甚?”
沈晚露出纖細的臂彎搭在石桌上,她歪頭問:“哥哥,你可有傾慕之人?”
她吃不準男子的心思,想著身邊就有一位出眾的男兒,便想問問。
沈景延越聽越糊塗,認真的說道:“你突然問我這個,叫我如何回你?”
沈晚抱著他胳膊晃了晃,撒嬌笑道:“哥哥,你說說吧,如你有喜歡的女子,你會怎麼對她?”
沈景延哭笑不得,被她纏的頭疼厲害,萬般無奈下他道:“沒有,我沒有傾慕的女子,連男子都沒有,行了麼?”
二人俱是無聲。
沈晚失魂落魄了一陣,她不欲多言,隻輕聲道:“明日姑母歸寧,我得去幫娘準備準備。”
沈景延眼看少女繞過他,往遊廊拐角走,他仍有些不放心,起身追了上去。
沈景延隨沈晚走到清蘅院,恰好在影壁前撞見一位不速之客。
沈雁見到他,翹著嘴角盈盈笑道:“大哥。”
沈景延淡淡睨她,“你找沅沅有事?”
沈雁頷首輕應了一聲,“與晚晚商量些事情,大哥也有事麼?”
沈景延皺眉,想要攔住她,隻是念起那位大伯母,他頓生退意,“沒什麼事,你去吧,小心別惹沅沅生氣。”
餘音未落,他便抬步往回走去。
沈雁背對著沈景延,眼底流露出一抹恨意,憑什麼都要與她爭,就憑她沈晚有一個兄長麼,還是欺負她如今隻有娘親。
掩在雲霏妝花緞裏的柔荑,尖長的指尖亟欲嵌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