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街道被濃霧籠罩。

灰蒙蒙中,一股饞人的香氣彌散開來,勾得路人腹裏蟲兒咕咕直叫,忍不住停下腳步,尋著香味在迷霧中前行。

走進些,霧裏有團暖人的橙光在搖曳。

光把迷人眼的霧驅走,就見包著頭巾的小姑娘笑彎了眼睛看過來:“客官要來碗小麵嚐嚐嗎?”

她手中捧著土碗,碗裏裝著紅澄澄的麵湯,細細的麵條被堆砌在正中央,上麵零星撒了幾顆翠綠的蔥末。

“咕嚕——”

路人不由自主吞咽口水,這味道太香了!辣椒的香氣裏混合著油香,纏纏綿綿躥進鼻腔,直衝上腦。

“來一碗小麵!”

“好叻。”

小姑娘笑著把麵放到簡陋的木桌上,扯過抹布擦了幾下破舊的凳子,殷勤招呼路人坐下:“客官請慢用。”

當即路人如餓狼捕食般,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大口吃麵。

半響,路人放下空空蕩蕩的土碗,他揉了揉肚子,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在這泛寒的清晨能吃上這麼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讓他對新的一天都充滿了期待。

他從袖口摸出幾枚銅錢放到桌上,同小姑娘閑聊:“姑娘看著眼生,是剛來鎮上嗎?”

小姑娘手腳麻利地收拾桌上餐具,樂嗬嗬地回答道:“是叻,今天頭回出攤,也不知道鎮上的人喜不喜歡吃我這道麵。”

“就衝你這手藝,怎麼可能不喜歡。”

路人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

隨後他又多嘴問了一句:“小姑娘貴姓?你明天還來出攤嗎?什麼時辰來?”

小姑娘笑了笑:“免貴姓安,叔您喚我安樂便是。明天若是沒什麼差池,我應是卯時來開攤。”

“那感情好,這時辰我正好路過這裏。”

見路人還不打算走,安樂隨口問道:“昨日我在鎮上閑逛的時候,看見街中有座好氣派的宅子,那是誰家的?”

提起那宅子,路人滿臉羨慕:“那是陳員外家的宅子,今年陳員外的兒子考上了童生老爺,鄉裏鄉親都在說,陳員外家要出官老爺了。”

聽到這安樂忍不住腹誹,陳員外家可不就是要出個官老爺嗎。

陳員外的兒子作為這本早古虐戀小說的男主角,出身雖然低了些,但靠著男主光環,科舉之路暢通無阻,成為本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

本來安樂與他也沒什麼交集,可壞就壞在她好死不死穿成了書中惡毒配角、男主的未婚妻。

身為配角,手持男主未婚妻這種人設,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要是她去照鏡子,分明能看見左臉上寫著感情,右臉上標著試金石,徹頭徹尾的促進男女主感情工具人。

這還不跑?

正好原主的繼母張氏在知道她身上這門親事之後,便開始暗自籌謀,要她吐出這門“好親事”,讓繼妹替嫁進入陳家。

安樂打蛇隨棍上,立刻挑了個時機佯裝無意隨口告訴張氏她願讓妹妹替嫁。

當時張氏便笑得合不攏嘴,直誇她是好姐姐,願意為妹妹著想。

然而轉過身,張氏立刻變臉。

張氏根本不信安樂會把這麼好的親事讓出來,平日裏這個丫頭鬼精鬼精的,一肚子壞水,她會舍得讓別人替嫁?

那可是陳員外家!

村裏多少姑娘願意嫁過去,哪怕是做個妾室,也不愁吃喝,還有人伺候。

要不是安樂那個早死的娘曾經救過陳員外的性命,這種好事怎麼可能落到她身上。

張氏二話不說,背地裏請了媒婆給安樂看人家。隻有把她嫁到別人家裏,替嫁的事情才算真真正正地穩妥。

被蒙在鼓裏的安樂看她日漸舒心的樣子,還以為張氏真的不會再打她的主意。

直到偶然偷聽到張氏和媒婆的對話,她才知道張氏竟然想把她嫁出。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安樂拿著私房錢,偽裝成出攤商販,獨自來鎮上打聽原書男主的事情。

張氏不是特別想要這麼親事嗎?那她便毀了這門親事,要張氏偷雞不成蝕把米。

“砰!”

巨響將安樂從思緒中喚醒,她下意識尋聲看去。

就看見一個粗衣大漢站在背後,攤位上的東西七零八落撒了滿地。

大漢在狼藉中翻出根黃瓜,往衣服上擦了幾下,也不怕安樂會反對,“哢嚓哢嚓”啃得異常地香。

他抬起吊三角眼,細小的眼瞳轉過來,略微葷黃的眼中閃過狠光,他對身後的人招招手:“把她給我帶回去。”

話音落,幾個莊稼漢從他身後走出來拘謹站到安樂麵前。

他們訕訕地看著安樂,手指微動,卻誰也沒真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