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誰?我,不重要(1 / 2)

三個奶奶一台戲?

你有三個奶奶?

嗯哼。

牛逼!

不是我牛逼,是我爺爺牛逼。

你爺爺是誰啊?

做啥買賣的?

娶仨老婆鬧哄得慌不?

這話別問我,各位客官,要問,你們直接問我爺爺台德昌好了——看,他,來啦。

光緒二十六年春,一匹黑色駿馬沿著青檀山腳下的碎石路疾馳而來,黑衣黑褲黑麵皮的台德昌,右手執韁繩,左手握馬鞭,雙腿夾馬肚,目視前方,烏黑鋥亮的粗辮子在背上起伏,與馬尾同頻,組成兩道跌宕起伏的龍線。

小溪邊,彎腰汲水的秀兒,把瓢裏的山泉水倒入木桶中,擦擦臉上的汗,整理了一下挑子,挑著兩隻木桶走上了碎石路,迎麵遇上了疾馳而來的台德昌,慌忙後退幾步,避在路邊。

台德昌疾馳而過,帶起些許塵土。

秀兒等塵土稍落,才抬步前行,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又慌忙走向路邊,躲避。

台德昌疑惑地看著秀兒的發髻,半天,開口說道:“大......嫂......,討口水喝......”

秀兒放下挑子,把水瓢掛在後桶上,退到更遠一點的地方。

台德昌下馬,走近秀兒,看清她那飽滿的額頭、濃密的眉毛和耳後的黑痣。

秀兒感到了身旁這個陌生男人呼出的滾熱的氣息和他滾燙的目光,惱怒地抬手護了一下右耳和發髻,轉身向左,躲避開。

秀兒發髻上的荊簪子如一支利箭刺得台德昌眼睛發熱,喉結發燙。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隻好走到木桶前,拿起瓢,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一通,用力吐出一口悶氣,又看向秀兒,搭話:“山泉水吧?”

秀兒不搭話。

“真涼......”台德昌自言自語,放下水瓢。

秀兒的目光瞥了一下木桶,看見水瓢落水桶裏激起了水花,看見水花落在了男人的手臂上,落在那手臂上的銅錢疤上。“咯噔”秀兒的心猛然一跳,慌忙抬頭,旋身,隻見那男人和她擦身而過,飛身躍馬,躥出數丈遠。

秀兒苦笑了一下,暗暗罵自己:想男人想昏頭了!紅著臉挑起擔子轉身往家走。眼前不斷地閃過那手臂上的銅錢疤,她又罵自己:憨女人,咋不早抬頭看他一眼?......呸呸呸,陌生男人躲還來不及呢,咋好抬頭看?一路糾結著,走著。

台德昌打馬躥出數丈遠之後,勒住馬韁繩,旋身,看著秀兒背影,看著她盤於腦後的發髻,發髻上的荊簪子,刺得他眼睛發紅。他訥訥地問自己:“秀兒,結婚了?”

台德昌很想上前與秀兒相認,問個究竟,可是一想自己的大事要緊,又忍住了。隻好甩了一下馬鞭,催馬前行,繼續趕路。

秀兒挑著水桶走進院子,心不在焉地往缸裏倒水。清澈的泉水,一半進了水缸,一半倒在了自己的腳上。秀兒她娘慌忙跑過來,奪過秀兒手裏的水桶,大聲地叫著:“哎呦,都灑啦!這大老遠挑的——傻妮子,想啥呢?”

秀兒沒吱聲,心事沉沉地走到院子中間石榴樹下,站了一會,丟了魂一般不知道要幹什麼。

“快去堂屋看看,桌子上有覺勤送來的黃瓜。”

秀兒沒有說話,坐在樹下石墩上,發呆。秀兒她娘蓋好缸蓋,走過來,被秀兒一把拉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