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少有這樣的窘境,齊元帝二十三年,一場連綿不絕的暴雨打破了江南寧靜富饒盛況。
大雨持續了一月有餘,南方洪澇的災情八百裏加急,連著呈上龍圖閣好幾日。瘟疫蔓延,民不聊生。
次日,皇帝在玉龍台上大發雷霆,跪在底下的左相魏閆看著那盞白玉茶杯從距自己臉頰幾厘米處擦過,落在身後的大理石上。清脆的響聲震得一屋子的宮女侍衛膽戰心驚,隻當事人跪得麵不改色,頗有骨氣。
“臣死諫,江南大澇,瘟疫橫行,此刻應顧全大局,救黎民於水深火熱。逸親王乃司徒閣老外孫,深諳醫藥之道,是治病救人的不二人選,求陛下三思。”魏閆又一個響頭磕下去,皇帝手中青筋畢露,但忍了忍,他到底沒把手上的奏折再砸下去。
站在一旁的秦戰抬頭看了一眼依舊怒氣衝衝的皇帝,躬身:“陛下息怒,左相大人也是憂心數十萬受災百姓才一時失言。”
魏閆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不勞煩大理寺卿替我說話。本相說的話句句肺腑,發自內心。”
秦戰便笑笑退了回去,不再多言。
皇帝看著台下跪著的魏閆,隻覺得腦袋突突突的跳得人難受,於是不耐煩的開口:“行了,你先下去。”
“皇上……”
“魏佐之,你現在是要抗命不成嗎?”皇帝拍案而起,眾人慌忙下跪。
皇帝在大庭廣眾之下落了他個大大的麵子,魏閆心中不忿,但皇帝既然連魏佐之這個名字都喊出來了,他便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也是無濟於事,於是不情不願的退出了龍圖閣。
“都起來吧!”皇帝揉了揉眉心開口道。立馬有服侍的小太監起身抬了椅子過來。又聽皇帝道:“現下無外人,你又重傷初愈,你我之間就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了,坐吧!”
“謝皇上。”秦戰謝了恩落座,便聽高座之上的天子緩緩問道:“魏閆所提之事,你以為如何?”
秦戰要起身,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陛下高瞻遠矚,其實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知我者,秦戰也!”皇帝露出一絲笑意,轉而又恨恨道:“魏閆那群老匹夫,就是仗著父皇的遺願,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給我添堵。”
“陛下或許可以換個角度想想。”這次秦戰起身,恭敬道:“逸親王這些年遠居定州,雖然遠離京師,避免了他勾結朋黨,但定州畢竟偏遠,陛下不一定能完全掌控他的一舉一動。如今陛下外患肅清、安定天下。就算逸親王回京,也不見得他會有什麼作為。更何況,天子腳下,逸親王的行動,陛下更好掌控不是嗎?”
皇帝沉吟片刻,歎了一口氣道:“逸親王與朕積怨已深,隻怕他回京後會有大動作。”
秦戰低著頭不答話。良久,才聽皇帝道:“罷了,朕這位皇弟,一直都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劉昶,傳旨,逸親王堅守定州十載,擊退外敵功不可沒,著即日返京受封。”
身邊的總管太監答了一句遵旨,帶著人下去了。皇帝這時才轉向秦戰:“坐下吧,你這做什麼都小心翼翼的樣子,簡直與你姐一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