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道人發現安陵遠看自己的眼神變了,那是一種,發現變態的驚愕,還有幾分變態就在身邊的恐懼。
“貧道怕你跑了!”枯道人嘴唇抖動,“你的腦子都在想什麼?”
安陵遠麵無表情,安靜趴著。
早知道這貨睡床底,他為什麼租兩間屋子?
並且…屋子裏多出一個人的呼吸聲,他居然沒聽到?!
枯道人…不簡單!!!
“你小子為什麼跑到床下?”枯道人挑眉。
“別說話。”安陵遠難得嚴肅,“有危險。”
枯道人果然安靜下來,從道袍裏掏出幾把銀亮的匕首遞過去。
安陵遠眼皮跳了跳,道袍還有這樣的用途?
他不再說什麼,丟掉破樹枝,拿起匕首。
屋外腳步聲逐漸逼近,那腳步極輕,先是去了隔壁枯道人的房間,沒安靜多久便聽到“吱呀……”一聲。
客棧門打開,走進三個身穿夜行衣的歹人,他們手中握著銀亮的長刀。
安陵遠看不到他們的麵貌,隻看到他們腳上的官靴。
官靴?
官差?
那三人緩緩走近,提刀紮向被褥。
安陵遠和枯道人屏住呼吸。
刀尖擊中雜物,碰出響聲。
他們一擊未中,抬腿將木板床踢開,正看到手拿兩把匕首的少年,少年身後縮著一個老道士。
兵器長一寸,就占一分優勢,兵器短一寸,就多一分靈活。
安陵遠以兩把匕首對戰三把長刀,直打得眼花繚亂。
一個十四歲小少年打三個成年人到底費力,身形和力氣都不占巧。
眼看就要被一刀砍中後背。
枯道人彈出一塊小石頭,石頭砸中那人手上麻筋,他一時拿不住刀。
長刀墜落下來,安陵遠踢開麻勁沒過的人,將匕首丟出,接住長刀。
他大開大合揮著長刀,勉力阻擋兩人進攻。
枯道人再次出手,彈出兩塊石頭,砸中兩人麻筋。
“走!”枯道人破開最近的窗子,跳窗就跑。
安陵遠疾步追上,“你到底是誰?他們是衝著你來的。”
“父母具喪,家破人亡,無妻無子,孑然一身,貧道隻是一個可憐的老人。”
“別唬我,那三人是官差,你是不是背了什麼罪?”
“貧道的生辰是十二月十三。”枯道人歎氣。
“你又糊弄我,生辰和罪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罪。”枯道人說這話時滿眼悲哀。
安陵遠被他說得一頭問號,片刻後想起什麼,“你會武功?”
“說不得武功,不過是拿不上台麵的小技巧。”枯道人不再跑。
安陵遠也停下腳步,左右看看,發現已跑到皇城外。
他們再走幾步就到達官兵射程,半夜靠近皇城,罪過等同謀逆。
他們默默看著這座城,緘默不言。
枯道人自入城以後就很少吃東西,短短一個月就從鶴發童顏的老頑童變成枯瘦的老頭。
原本合身的道袍變大,袍角隨風擺動,他定定站著,卻好似隨時都要消散。
安陵遠頭一次相信,這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陵遠,貧道的家,原在那裏,隻是現在…不見了……”
他聲音極輕,輕得讓安陵遠以為自己出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