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冼語氣不善,讓章屏更為惱怒,他一手指著他,快要指上人臉,“放肆!麵見當今聖上你也不跪麼!”
濯冼看也不看章屏,轉而對向封季琰,“太子前來所謂何事?”
封季琰自是打的這東南山麵的主意,可是看著眼前人的態度,也知道這說辭不會有人聽。他道:“蠻揚靠山臨水,多以水路為生。想必是不慣狩獵的,看閣下動作熟稔,可是有何訣竅?”
濯冼麵無表情,道:“你怎知我們不慣狩獵?莫不是你大梁怕輸了比試麵上無光,才跑來打聽?!”
眼前人不識抬舉,封季琰麵露慍色,可還未出聲,章屏已如疾箭般竄到了他身前。
這邊穆雲遙也沒有急著去找封季琰,而是駕著馬在宜山圍場四周轉了轉。瞧見三皇子封季瑭這處正有條不紊的進行,小兵布網、設陷阱、挖地穴……看著有模有樣。他拉起韁繩,往更遠處駕馬而去。
穆雲遙許久未策馬而奔,這時候心裏多是灑脫與自在,隻是這“雷霆”是太子馬廄裏隨意選的,脾氣大的很,跑起來沒兩步就要停下來吃些糧草。
這天氣雖寒,可宜山圍場山腳下有小片空地卻難得的有些草木,草雖不油綠,卻也生機盎然。
穆雲遙真是沒見過這麼好吃的馬,和他馬廄裏那兩匹汗血馬簡直雲泥之別。好在他一來沒想在積分戰裏出風頭,二來封季瑜同樣毫無勝負心,他便更是不疾不徐的遛馬。
這馬算是個馬精,見背上人並不急,便放開了吃起來。穆雲遙拍它碩大的馬頭,“你可是餓死鬼投胎作了馬,你瞧瞧別人,再瞧瞧你。”
這馬像是聽懂了些,甩著馬頭,鼻中發出“嗤嗤”聲響。穆雲遙幹脆跳下馬背,放它自己吃起草來。
就在此時,穆雲遙背後的樹林忽然起了“沙沙”響動,不似風聲。他也未回頭,“來了?”
隻見沒多少枝葉的梢頭立著個人,身形單薄,頭戴鬥笠,一身黑,快與樹叢混為一體,“公子。”
“這裏安全的很,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殷三垂著首,聲音低沉,“公子,太子與那外族人起了紛爭,場麵混亂。”
穆雲遙偏頭,有些意外,“什麼?”
殷三道:“事情頗為蹊蹺,瞧著並不簡單。屬下覺得,還是有必要報給公子的。”
“知道了。”
說著穆雲遙拍了拍那還在對著草地風卷殘雲的馬,“別吃了,去瞧瞧熱鬧。”
穆雲遙到時兩撥人早已平息,隻是他未想到,封季瑜竟也來了。
這男人未下馬,環著手臂閑閑看著,仍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散了散了,該幹嘛幹嘛!都是血氣方剛,有點衝撞在所難免,可別傷了和氣。”
“傷了和氣?我們大人可是沒動他分毫!”
出聲的是濯冼身邊的蠻揚人,他個頭不高,身形極為壯碩,仿佛把滿身肌肉都集中壓縮了一般。這人顴骨頗高,臉側還有皸裂縫,在人堆裏極力護主的樣子看著有些可憐。
眼瞧著湊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封季琰的臉色愈加黑沉。可不論旁的,濯冼嘴角的傷就是他理虧。
動手的是章屏,見周圍人多起來,梗著脖頸用下巴看人,氣焰頗為囂張。
封季琰掃了一眼四周,道:“道歉。”
章屏詫異,一雙牛目瞬時睜圓,他叔叔是當朝要臣,又自小與太子一同長大,飛揚跋扈慣了,封季琰也多是睜隻眼閉隻眼,這會兒竟當著一眾的麵要他道歉。他一心向著太子殿下,這卻要當眾打他的臉。
章屏愣了小一會兒,又餘光悄悄瞥著太子。封季琰雖不喜形於色,可態度如何他多是能分辨的,既開了口他必要照做。章屏吱吱唔唔,像個被扯線的木偶,好一會兒才吐口道了歉。
濯冼未多糾纏,封季琰又道:“是我管教不周,還望勿怪。”
濯冼仍未接話,他一雙羊眼向上翻起,看著不好招惹,轉回身繼續去分派人手。
仿佛這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隻是封季琰不好再作要求,隻能去尋它處圍獵。人群逐漸散了,他才看到站於邊側的封季瑜和穆雲遙。未再上前搭話,隻朝二人點頭示意了下,便上馬走了。
等人散盡,穆雲遙才牽著馬湊過來。封季瑜仍坐於馬上,睨著穆雲遙。
穆雲遙未開口,他身側的雷霆先嘶了起來,許是見了烏雲開心,前蹄也在地麵跺了好些下。烏雲見狀,用肥厚的馬鼻蹭了蹭它。
穆雲遙拍拍它頭,笑著向封季瑜道:“你是不知道它,這一路便沒閑著,後山那不多點草皮,可是都要啃盡了。”封季瑜勾起唇,伸手摸了摸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