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大雨中睜開眼的。
巨大的雨聲衝刷著我,我卻沒有感受到任何關於水的觸覺。
我能看到這裏是一個天台,巨大的,黑色的天台。
我靠在一個天台的欄杆,半踮著腳,搖搖欲墜。大雨掉在我的頭上,我無處可躲。“首領,你在看什麼啊?”兩邊的嘴角留著被刀劃開過過兩個傷疤的人單手撐傘,站在我身邊。“這麼大的雨,小心著涼。”
誰是首領,不是,你誰啊?!“你誰啊!”我反手打在這人臉上。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就好像被霧氣蓋住了眼睛一樣,什麼也看不清。
裝神弄鬼!
我的手——穿過了他的臉,什麼也沒打到。
“是那裏有什麼嗎?”
什麼情況?
我順著他說的位置看了過去。
瀝青地麵黑的發亮。不過更醒目的則是地上的那些白色的影子。漆黑的地麵上站著撐起透明傘的人群,他們站立在樓下,朝著這裏仰望。那些人的身影有些很清晰,有些很虛幻。
但是無一例外,他們都在注視著我。就和太陽花麵對著太陽那樣,一刻不離地正對著我。
如果在這人眼裏是一個人都沒有的話,我所看見的東西,是什麼啊。
鬼嗎?
一陣寒風從我身後吹過。我剩下的一點困意蕩然無存。
“啊……是三途嗎。你……來了啊。有什麼事嗎?”我卻聽見與我近乎重合的位置上發出了聲音。
我克製住自己差點大叫的衝動,目前我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因為剛剛說話的聲音我不久前才見過。他還在我進洗手間的時候把門拆了衝進來美名其曰保護實際上是找茬的——佐野萬次郎。
所以這裏是過去,是屬於佐野萬次郎的過去。至於原因估計是金色王說的那個什麼共鳴……饒了我吧。
倒是讓我睡覺啊!
耳邊的那個被叫做三途的人還在說話。
“最近各個焚天勢力的經營場所都有收到消息。花垣武道一直在找你。明明已經快十二年了,現在還……”
三途突然閉上嘴,可能是萬次郎做了什麼噤聲的手勢。“武小道?他找我做什麼。他不是明天就要結婚了嗎?”
“……”三途好像在猶豫,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說。不要讓我問第二次。”
“好像是說了什麼想見首領……之類的話。”
砰。
是我所熟悉的槍聲。從現有情況推測應該就是……我開,不是,萬次郎開槍了。
這個人原本的攻擊手段好普通啊。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變成那種魔法一樣的情況啊?
子彈劃過那個叫三途的人的胳膊,擦出一道血痕。“我說的是,‘說’,不是讓你擅自減少或者增加內容。明白嗎?”
萬次郎歪了歪頭,雨水從眼角流了進去,順著麵頰肆意流淌。而那個叫三途的家夥卻緊張地抓住了我的手仔細檢查了起來。
“你很久沒開過槍了,剛剛那個姿勢容易傷到手腕的。太不小心了。”
我,真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哇!
“他說想要見mikey,為什麼那麼多年了都不見一麵?你不是一個人。就這麼多,那是當然的嘛,武小道這臭家夥說什麼呢。不是一直都有我陪著你嗎?你都守護那群臭……那群人這麼久了,真是,不要臉。”
“……”
“……”
“……”
萬次郎好像陷入長久的沉默,最後我聽見他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說的對,我不是一個人。我怎麼會是一個人呢。因為……他們不都在那裏看著我嗎?”
他就像著了魔一樣自言自語。
“我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的。”
他語氣平緩了下來,接著就好像豁然開朗那樣對三途說:“……去見他吧。我們一起去。”
“一起……去嗎?”三途好像很高興。“那我馬上備車!”
我敢發誓,這家夥一微米都沒有開朗起來。他扭曲的都快變成角落裏的黴菌了!
“我說你什麼都沒注意到嗎?!喂!”我的手穿過了三途的身體。
這家夥快死了啊!
說的一起去的對象十有八九是那些根本不存在與世界之中的虛影。這家夥隨時都是可能會死的狀態去做任何事都隻會倒黴吧,冷靜一點考慮一下啊!
關心手腕這種大不了的事情,現在他絕望的都快死了你倒是回個頭啊!喂!白癡!喂!!
沒有人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