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幹脆道：“我猜不出來。我甚至不知道你們平均壽命有多久。”
“你在打探情報嗎？”他笑起來，“公平起見，先告訴我你的年齡。”
伊芙琳懷疑他早就知道，但還是回答：“24歲。”
“我的年齡是你的十倍……還要再多一些，”勞倫佐半真半假地歎氣，“我忽然覺得自己非常蒼老。”
伊芙琳淡淡附和：“確實。”
“要不要再猜猜我尊敬的兄長多少歲？”
“兄長？”
“啊－－你那時走得太著急，大概沒聽見我和他之間感人的對話。卡西米洛，他算是我的哥哥。異父哥哥。”
伊芙琳掰麵包的動作一頓：“你如願殺死他了嗎？”
勞倫佐嘲弄地笑了笑：“很遺憾，並沒有。但多虧你和你的朋友們的努力，他失去一件寶貝武器。”
伊芙琳在心裏記了一筆。之後有必要向公會追加報告，卡西米洛還活著，按照他的嗜好，很可能還會再次對少女下手。解釋信息來源會是個麻煩，但她可以搪塞過去。這麼想著，她隨口評價道：“他給人的感覺和你差異很大。”
“那當然。”勞倫佐收聲。
伊芙琳莫名感覺他在等著她追問下去。她對吸血鬼兄弟之間的仇怨不能說完全沒有興趣，但她並不想順著他的節奏來。
“你還沒告訴我，那個紅頭發的年輕人是你的什麼人。”勞倫佐見她不搭腔，徑自繼續問。
這才是他主動提及卡西米洛的真正目的。他在衡量安格斯在她心中的分量，判斷是否有資格成為對付她的棋子。伊芙琳不動聲色，將問題踢回去：“隻要你能判斷出他的年齡，他是我的什麼人不就很清楚了？”
“他是你的弟弟還是哥哥，又或是什麼別的親戚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能夠斷言的是，如果我對他出手，你一定會憎惡我。我一提起他，你的眼神就變了。”
伊芙琳沒答話。
“那麼擔心家人被波及的話，你為什麼還要從事那麼危險的職業呢？”勞倫佐又朝那卷城區地圖飛去一眼，“而且你並不是隨便賺點賞金過日子，反而熱衷於追蹤我這樣邪惡的凶犯。”
“兩者為什麼不能共存？”
黑發紅眸的吸血鬼寬容地微笑，讓她感覺問出了什麼她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傻問題。在暗夜的小巷裏，他以問句回答問句時，也是這表情。
伊芙琳不喜歡這種微妙的氣氛，仿佛他們共同擁有一個難以言說的秘密。敲門聲是她的救星。她起身，看了勞倫佐一眼，走過去開門。
“特魯索小姐，已經天黑了，我就自作主張泡了洋甘菊茶，否則您會睡不著的，”房東夫婦家的女傭貝麗絲是個整天滿臉快活的年輕寡婦，她的視線越過伊芙琳的肩膀朝後張望，看到放置在玄關口的男士禮帽，輕呼一聲，“哎呀，原來您有客人，我隻準備了一套茶具。”
“沒關係，我還有空茶杯，”伊芙琳從門口的小碗裏摸出一張1克朗的紙鈔遞過去，“謝謝你，貝麗絲。”
貝麗絲捏了捏紙鈔，對著光照了一下，將它塞進圍裙前的口袋，直接下樓去了。
一轉身，伊芙琳差點直接撞在勞倫佐身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悄無聲息。他扶了一把穩住茶盤，撥弄著門邊小碗裏的硬幣和小額紙鈔，若有所指地說：“你給小費真大方。”
伊芙琳表情沒有變化：“和貝麗絲搞好關係沒有壞處。否則第二天，整棟樓的人都會知道我在天黑之後還在公寓裏接待男賓。那樣會給我造成很多麻煩。”
“啊……”勞倫佐拖長聲調，“我忘了，你們還有這樣的社交規矩。”
言下之意，吸血鬼就沒有這種社交守則。但黑夜本來就是他們的白天。